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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諜戰(zhàn)劇《風箏》：信仰與情懷托起的歷險人生

文/周思明

電視劇《風箏》在講好故事、塑造人物之外，還致力于某種哲學觀念的提煉和升華，它試圖探討人何以為人，一個人為何會是“這一個”，這個人的信念是否符合人的本質需求。

基于劇作的構思，主創(chuàng)者在一開始就設計了一個深刻雋永的哲學觀念——信仰。對一個人來說，信念到底是不是本質需求，這比身份是否暴露更為重要，它使全劇的焦點發(fā)生轉移，也使觀劇者的緊張感更為強烈。

"電視劇《風箏》劇照

在諜戰(zhàn)劇熱潮逐漸平息的時候，電視劇《風箏》卻在不經意間悄然亮相熒屏，而且引起了觀眾的高度關注，這得益于該劇有一個令人感動的故事。

該劇以核心人物重慶軍統(tǒng)王牌特工鄭耀先鋪開全劇故事。鄭耀先的形貌特征和公開身份是一個看去狡黠機智心狠手辣的軍統(tǒng)特工，但其實是潛伏在軍統(tǒng)內部的共產黨特工“風箏”。為了能像一把尖刀始終插在敵人的心臟上，在最關鍵時刻給國民黨反動派致命一擊，鄭耀先不得不隱身為自己同志眼中人人得以誅之的軍統(tǒng)“六哥”。

上線的犧牲讓他和組織失去了聯(lián)系，解放后他化名國民黨留用人員周志乾，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繼續(xù)為黨組織提供重要情報。在“風箏”的身份被組織證實后，鄭耀先仍然以隱蔽的方式，協(xié)助公安局破獲多起潛伏特務組織。在三十多年的情報員生涯中，他長期被敵人追殺，忍受著妻離子散的痛苦。

"電視劇《風箏》劇照

《風箏》的故事不算新奇，講述的是柳云龍扮演的“風箏”鄭耀先或周志乾，作為地下黨員歷經風險，為了黨和人民的至高利益勇于履險的故事。但鄭耀先既不是由于愛情的力量從國民黨軍統(tǒng)變?yōu)楣伯a黨特工的“余則成”，也不是與假扮其妻的女報務員一道同敵人周旋并不得不忍痛看著原配妻子在自己面前被槍決的“周乙”。

在波瀾壯闊、驚心動魄的歷史背景下，電視劇里出現(xiàn)的每一個人的命運都值得評說?！帮L箏”作為劇中的主人公，是把身邊人物韓冰、宮庶、袁農、馬小五、林桃、延娥、高君寶、趙簡之、四哥、田湖、周喬等串聯(lián)起來的核心人物。在那個瘋狂的時代，每個有信仰有情懷的人都呈現(xiàn)了自己的人生態(tài)度和立場。但最為讓人難忘和感動的是，主人公鄭耀先以代號“風箏”隱身軍統(tǒng)且身居高位，卻時刻不忘自己的使命，在殘酷的對敵斗爭中，他失去了和組織的聯(lián)系，無法自證其共產黨員的身份，但憑著一腔熱血、高遠情懷、崇高信念，在隱蔽戰(zhàn)線上一干就是三十年，做出了重大犧牲，也最終實現(xiàn)了人生價值。

《風箏》一反既往諜戰(zhàn)片的敘事套路，不是一步步增強故事驚悚的程度，也沒有讓主人公的處境變得多么詭異迷離，而是在一開始就亮明鄭耀先的身份，把他放在最危險的境地，給觀眾帶來巨大壓力和強烈震撼。

"電視劇《風箏》劇照

故事是一個外殼，情懷、信仰是《風箏》及其主人公形象塑造所要致力表現(xiàn)的核心指向?！帮L箏”身為一個多面受敵的中共地下工作者，在與組織失去聯(lián)系后堅持工作，又在革命勝利后繼續(xù)在地下戰(zhàn)線默默無聞地工作。他的傳奇經歷，凸顯了隱蔽戰(zhàn)線上無名英雄的正義、光榮與崇高。鄭耀先這個表面沾滿鮮血令人恨得咬牙的“軍統(tǒng)六哥”，實際卻是隱蔽極深的共產黨人，哪怕在與組織失去聯(lián)系時依然初心不改……諜戰(zhàn)劇的特點決定了《風箏》較強的故事性。

乍一看，《風箏》刻畫的地下工作者鄭耀先，與以往諜戰(zhàn)劇中忠誠、智慧的主人公并沒有什么差異。但隨著劇情的推動，鄭耀先被不斷置于更加尷尬艱難的處境，一次次經歷情感和信仰的撕扯糾葛，隱蔽戰(zhàn)線的殘酷性、地下工作的復雜性甚至行為與信仰的復雜關系，也由此得到深刻而生動地體現(xiàn)。我們在劇中看到，鄭耀先從隱姓埋名到自認身份，再到重新投入工作的歷程，生動還原了許多無名地下工作者在1949年前后特殊歷史階段所經受的嚴峻考驗，而他最終含淚向組織袒露身份的情節(jié)，更讓觀眾為之動容。

"電視劇《風箏》劇照

有網友點贊說，《風箏》不僅保持了傳統(tǒng)諜戰(zhàn)劇的強情節(jié)，還拍出了鄭耀先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的真情實感，拍出了特殊時期、特殊人群的生存現(xiàn)實，“燒腦又燒心，具有濃厚的人性意味和強烈的情感沖擊力”。

演員的表現(xiàn)實力也進一步加深了人物的感染力，柳云龍扮演的鄭耀先有三場令人印象深刻的哭戲：從戰(zhàn)友陸漢卿犧牲時的失聲痛哭，到聽到發(fā)妻林桃自殺時的嚎啕大哭以及向組織坦白身份、追憶戰(zhàn)友時的埋頭痛哭，每一場哭戲都有區(qū)別、有側重，讓觀眾近距離地看清一個真實立體的中共地下工作者的英雄氣不短、親友情深長的人性情懷與個性化形象。

"電視劇《風箏》劇照

一個好的敘事作品，當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人物和故事；第二重是情懷和信仰；第三重是哲思與義理。能夠碰觸到某種哲思與義理的作品，可能就是文藝理論家們常說的那種“有思想的藝術”了。該劇是否抵達了這樣的境界與水準，但主創(chuàng)者的努力無疑是值得嘉許的。

常常會聽到“諜戰(zhàn)劇不好拍”“諜戰(zhàn)劇要跳出窠臼”之類的呼聲，于是我們的影視便有了高顏值“諜戰(zhàn)偶像劇”，也有了兼具家庭元素的“日常生活式諜戰(zhàn)劇”，以及“不無諧趣喜劇元素”的諜戰(zhàn)劇。但在層出不窮的新花樣之下，效果未必有多好，反倒失去了諜戰(zhàn)劇最基本的藝術張力，變成一種“四不像”的鬧劇。從這個意義上看，《風箏》的探索或許能給創(chuàng)作者一些新的啟示。

作者周思明，深圳市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

出品：武漢市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 新媒體中心

監(jiān)審：鄧鼐 監(jiān)制：吳曉君 編輯：張杰

文章：源自中國文藝評論網

投稿：wuhanwenyi@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