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介紹
第二卷 浴血 49
…………………橫刀讀書…………………
電話又響起,是蘇靜美。
“你搞什么?”她的語氣很嚴厲,“為什么還沒去縣里?”
我喃喃地說:“剛起來,正準備出發(fā)呢?!蔽铱刹桓腋鲇剖裁丛绮团D淌裁?,我怕她,真的。很害怕。
“我剛從省里回?!碧K靜美的聲音稍微和緩了一點,“昨天沒催你,你就應該自己去報到了。我不會送你,別想多了?!?/span>
“知道了?!蔽依侠蠈崒嵉卮饝R贿叞央娫拪A在肩膀上,開始穿褲子。
“還有,有人找你了?”蘇靜美又問?!笆前缸拥氖??”
我大驚失色,手一抖,電話差點掉到地上?!澳恪览??”看著床上的一片狼籍,我欲哭無淚,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秋葉的脾氣要是發(fā)作,我可就得死,還是很難看的死法,比如七竅噴血瞬間暴斃的那種。
“有人打了招呼,說你們這案子正在庭外和解,讓我把事情冷一冷,控制輿情做好媒體工作。”蘇靜美的語氣還好,估計奸情還沒有敗露。“誰找你?你怎么說的?”她又問。
我心里頓時寬松下來,又有了一點內(nèi)疚,不過,好象只有一點點?!耙粋€不認識的人,給我了一張卡,說上面有50萬塊錢,讓我拿了別再多事,我沒答應。”我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全是真話。除了第一句?!安贿^,也沒不答應。”我又補充,可不能讓她說我自作主張亂彈琴。
蘇靜美沒說話,好象思考了一下?!澳阕龅脤?,先不表態(tài),看看事情怎么發(fā)展。市里的媒體,我會喊停。”她解釋說,“現(xiàn)在輿論已經(jīng)擴散出去,我們不需要再安排宣傳了。有一個和解的態(tài)度,你的壓力會小一點。至于外邊怎么傳,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
我說:“我懂,這叫借刀殺人對吧?”
蘇靜美笑了,“差不多吧,反正你也沒打算跟他們往死里干,給他們個臺階下,就沒人來逼你了?!?/span>
“呵呵就是。”我心虛地陪笑,不敢再說。好象剛才就有人來逼過我,并且還跟我往死里干過好幾回。
“就這樣吧,只要條件合適,可以息事寧人?!碧K靜美根本不知道我腦袋里轉(zhuǎn)悠的骯臟念頭,她最后給這個事情定個調(diào)子?!艾F(xiàn)在大家都清楚你是書的原作者了,對方也愿意賠償,形式上的輸贏可以不去計較。”
“那是那是?!蔽尹c頭哈腰地答應,一顆心才算真正放進了肚子里。我還真怕蘇靜美改變主意,讓我堅持力挺,報案申訴啥的,那可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紅顏禍水這句話那是一點都不帶錯的,林曼琴今天這么一來,就算把我這個英雄徹底給禍害了。
第二卷 浴血 52 老師的職業(yè)道德
放下電話,我匆匆洗漱整理一番,牛奶面包什么的都沒顧得上吃,上街攔了個車,直奔云菲菲的學校。
云菲菲不是學生。事實上,她是長川一個省重點的老師。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說不清楚。很多大學畢業(yè)生不一定能進的學校,一個高中剛讀完的女孩子就能去。當然,如果把權力跟金錢的巨大推力考慮進來的話,事情也是完全可以說清楚的。因為這兩樣東西正好是她家里有富余的。
云菲菲堅持說她喜歡干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yè),是她從小的理想。該說法我深信不疑,確實很少看到有人開著百多萬車還跑去當老師的。所以除了敬佩她的這種甘為教育事業(yè)獻身的高尚情操之外,我倒也沒有別的想法。
但是當我看到教師辦公室里的云菲菲后,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這還是我第一次到她上班的地方。
云菲菲此刻正在折磨她的學生。使用的手法相當殘忍,慘不忍睹。
首先我看到一個男孩,大概12、3歲的樣子,跟個國民黨俘虜似的,雙手過頭,手里高舉著一張語文試卷。卷子上一片xxxx,也沒記分數(shù),頂上就留著一個評語:混蛋?。。。。±。。。。。。。。個鮮紅的感嘆號,很有云氏風格。
那男孩口中正在念念有辭,似乎是背誦自己的作文,結(jié)結(jié)巴巴的。辦公室里老師們笑倒了一片。男孩臉上寫滿羞愧,眼中飽含熱淚,身子簌簌發(fā)抖得象片風中的樹葉。
然后看見云菲菲紅光滿面,表情呈怒不可遏狀,坐在辦公桌后邊咬牙切齒,一臉的殺氣騰騰。
我靠!這也太過分了吧?這么羞辱一個未成年人,會給人家幼小的心靈帶來多大的傷害???!我最恨這個了,因為這一幕讓我想到了自己求學時代的種種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
“菲菲,你怎么能這樣呢?”我看著云菲菲,就象看到了一個女屠夫?!澳闾卮a這是在犯罪啊!”
“我怎么啦?要你管?”估計云菲菲早上電話的氣到現(xiàn)在還沒消,可是有火你沖我發(fā)啊,拿一孩子撒什么氣?
我拍拍孩子的肩膀,以示寬慰,然后把他手里舉著的卷子放了下來。他感激地看著我,純潔的眼眸里滿噙淚水,好象有了種安全感,身子也沒抖得那么厲害了。
多好的孩子啊。我又撫摸了一下他稚嫩的小腦袋,試圖穩(wěn)定他恐懼不安的情緒。
然后我轉(zhuǎn)過臉,很嚴肅地說:“學生成績不好,你們這些當老師的難道沒有責任嗎?這么小的孩子,就算犯了錯,也應該努力去保護他的自尊?。】墒悄銈冞€在這里嘲笑他,指責他,難道一點內(nèi)疚都沒有嗎?你們都是老師啊同志們,你們的職業(yè)準則呢?你們的道德操守呢?”
這話是沖著辦公室里全體人員去的,說得很重。在場大概有10來個老師吧,大部分是女的,聽到我這一番語重心長的說教,也就安靜下來,全體眼望云菲菲,似乎在奇怪她怎么有個這樣莫明其妙的裝x逼朋友。
云菲菲一掌拍在桌子上,聲色俱厲,“沈宜修,要你多嘴!――念!接著念你那作文,不許停!”后面話是沖那學生吼的。
不可理喻!我搖搖頭。
這個學校里,這種場景應該經(jīng)常發(fā)生,我看在場老師們都是一副,災樂禍的嘴臉,司空見慣,麻木不仁。
我就想發(fā)火了。
然后聽到那個學生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我喜歡你,你那迷人的身材,還有你漂亮的臉蛋,我做夢都經(jīng)常夢到你,撫摸你……”???????????????
我搶過孩子手里的卷子,看到一個作文題目――我的老師。
我靠!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孩子,又望望他的老師。云菲菲老師現(xiàn)在俏臉生暈,氣鼓鼓地,胸口急促起伏,顯見憤恨難平。
這云老師的身材是挺迷人,臉蛋也漂亮,讓男人夢里撫摸一把的可能性確實很大――但是眼前這位也太那個早熟了一點吧?或者,有戀母情結(jié)?
“你自己看!”啪地一聲又一本東東飛擲到我面前,是個日記本。
我打開那本日記,隨手翻開一頁,一行行稚嫩的字跡讓我看得眼暈:“…………她躺在我下面,嘴里叫著好爽,還不停地動來動去…………”等等等等。
還有。
“……我也不管她原不原意(還有別字,昏),反正就是一噸亂搞,她哭著求我也不行,我又兇惡地把她推倒……”
救命啊?。?!什么人啊這是?
我身上狂寒,抬起腳來,就想把眼前這個純潔幼齒狀的衣冠禽獸一腳給踹飛了。旁邊一個老師眼疾手快,急忙把我給拉住。
云菲菲滿臉通紅,在桌上一頓亂翻,又從一堆亂七八糟的課本文具中掏摸出幾件物事,摔在那個小色狼的腳下。我一看:靠!playboy!避y套??!蕾絲內(nèi)褲?。?!sm皮鞭?。。。∵€有一個玩意兒是我苦尋n久不得的小極品――女士迷s情蒼p蠅粉?。。。?!
狂暈噴血ing。
…………………橫刀讀書…………………
我失去理智,大喊大叫地要殺了這個~~~~~~~~狂,幾個老師拼命架住我,然后有人迅速把小v~~人轉(zhuǎn)移離開現(xiàn)場,以免發(fā)生一起駭人聽聞的校園血案。
我kao?。。?/span>
我憤恨難平地坐下來,點上一支煙,穩(wěn)定下自己暴烈的情緒。
幾個年輕妹子湊了過來,手里都拿著本子鋼筆什么的,讓我簽名。
說實話,這幾個老師妹子素質(zhì)參差不齊,長相平淡乏味,不具備什么觀賞性,看我的眼神倒是一水兒的欣賞―――呃不對,應該說是崇拜,景仰,呵呵。受人敬仰的感覺總還是很不壞的,我頓時心情大悅,一一滿足了她們并不過分的要求。
云菲菲的情緒現(xiàn)在也平靜了,就跟沒事人一樣,洋洋得意地看著她那些眼中放光的女同事們,順帶替我回答一些粉絲們提出的問題,弄得跟個新聞發(fā)言人似的。
大辦公室里本來還有幾位男教師,看我的眼光都很怪異,豈止怪異,簡直可以用痛心痛恨來形容,人人臉上都端著一副憤世嫉俗世人皆醉的嘴臉,后來干脆集體自我放逐,原地消失了。
?。?/span>
第二卷 浴血53 魯提轄拳打鎮(zhèn)關西
我表現(xiàn)得相當?shù)驼{(diào)。是的,詩曾經(jīng)云過,妝罷低聲問夫婿——作為一個男單,在談到老公老婆或者男女朋友這類敏感問題的時候,聲音一定要低。否則容易被打臉。
有妹子問起我跟秋葉到底怎么樣了,是不是那天從法庭出去,就直奔民政局扯證去了,我看到云菲菲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似乎不太感冒這個話題。我趕緊說:“搞錯了搞錯了,那次庭審我認錯了人,是真的。秋葉還沒找到呢,她刪號了,找不著了?!笔聦嵣?,我跟云菲菲還有媒體一直這么說的。如果我敢跟人大叫大嚷地指秋葉是誰,蘇靜美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殺了,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不過該說法好象皆大歡喜,妹子們都是一副深受鼓舞的樣子,馬上就沒人打聽秋葉了。然后就問到我的現(xiàn)實女朋友是誰,有妹子打趣云菲菲,說我跟她是一對兒。云菲菲撇撇嘴,斜著眼睛瞟過來,表情相當輕蔑地說:“我哪看得上他啊!沈宜修你說呢……”
我連忙謙虛地說:“那是那是。咱菲菲可是小仙女啊這仙氣騰騰的,我一個凡夫俗子,哪能吃上這口天鵝肉――不敢想不敢想。一想就腦瓜子疼?!痹品品泼嬗械蒙?,應該是對我的回答甚覺滿意。
好象有妹子就挺看不慣云菲菲這二逼德行的,立馬有人接言放出秋葉來了,“是啊,都知道人家橫刀是要追秋葉的,秋葉是誰?神雕俠侶里面那小龍女?。M刀,你說咱們菲菲象不象小龍女?”
“有點象郭大小姐,真的。還有那個――李莫愁,再長點脾氣能趕上滅絕師太了?!蔽铱粗樕祥_始多云轉(zhuǎn)陰,手已經(jīng)叉到腰上的云菲菲,忍不住多了句嘴。
眾妹子轟笑聲中,云菲菲惱羞成怒,飛起一腳峨眉正宗嫡傳絕戶腿,正中我的屁股。
…………………橫刀讀書…………………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說的就是我現(xiàn)下這心態(tài)。事實上,我今天是去赴任履新,就任長川市轄長川縣青木鄉(xiāng)政府副鄉(xiāng)長一職。從級別來說,全國最小,正宗不入流的第九品芝麻粒兒。不過蘇靜美說了,關鍵是把崗位先轉(zhuǎn)到行政,以后不差點的再一步步升。
這個副鄉(xiāng)長崗位是我?guī)讉€月以來從事的第二份工作。實際上我已經(jīng)是干部了——幾天前剛跟人交接過長川市文聯(lián)網(wǎng)絡文藝傳播中心主任助理一職。
我是考公進的文聯(lián)。筆試成績只是剛?cè)雵?,面試七進一,那我就當仁不讓地拿了第一,分超后面一大截,綜合成績一公布排在后面的幾位都還沒有脾氣——崗位要求具有網(wǎng)絡傳播能力。橫刀一笑的小說正全網(wǎng)掛著呢,上過多少次熱搜了?論起這個能力來,本刀可算專治各種不服,至少看起來就有這么硬核。而且一進單位套上編制直接給個副科級,成了主任助理,單位領導告訴我說是特殊人才的招聘待遇。我攤攤手,心里當場就給蘇靜美跪了,這小姐姐聰明的,明見萬里啊,還不都是她給我做的指導。
幾個月的時間里,我搬過一次房子,回過一趟外省的老家,其他時間也就是上個網(wǎng)接受個采訪——哦這些都還是我的本職工作,不用劃水摸魚。還得跟蘇靜美通通電話聊聊天什么,面當然是見不上的,聽聽指導我也覺得蠻舒服了。和云菲菲走動得還多一點,主要是想通過她套出伊琳在哪里。我知道伊琳跟她爸在長川縣老家住著,可我不知道地兒。
云菲菲一直不松口,說伊琳不愿見我,直到昨天跟她吹牛逼,說我要到長川縣上班當領導,她一下說漏了嘴,我才知道要去那鄉(xiāng)就是伊琳她們老家。
云菲菲抵不過我的死纏硬泡,總算答應陪我一塊去,還說到地了她就走,不讓伊琳看到,讓我說是自己發(fā)現(xiàn)尋著去的,并且趁機向我各種敲詐勒索提條件,抓我壯丁,讓我陪著她做這做那。
我一一答應。伊琳,是的,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大代價。雖然我沒想過找到她之后應該怎么做,可是一摸兜里的幾十萬塊錢,我這心里還是有底的,至少可以讓她先回長川來吧?別老在鄉(xiāng)里村里邊瞎墨跡。
…………………橫刀讀書…………………
車在林蔭道上開得挺快,云菲菲好像心情也不錯,一邊開車,一邊隨著音樂搖頭晃腦。不過她放的曲子我不大喜歡,就在邊上養(yǎng)神,心里盤算著等會見到伊琳應該說上些什么話。
然后,撞車了。彭 !
這車都還沒出市區(qū)呢,我就看到一道黑影從后邊殺奔上來,超到我們前頭,同時迅速右拐,云菲菲猝不及防,剎車都沒來得及踩上,一家伙直接就撞那車尾上。
我勒了個去!雙黃線超車、逆行、轉(zhuǎn)彎還不帶打燈,夠人喝一壺的。這可不能怪云菲菲的駕駛手藝潮。
還好是同向行駛,撞得倒也不算太嚴重,我和云菲菲也就嚇了一大跳,一看前頭也停下了,我們趕緊跳下車去。
對方下來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大齡青年,戴著個墨鏡就跟黑色的社會人似的,做派也象。他往自己車尾看了看,然后抬手指著我們說:“你們——怎么開的車?不想活了?”靠!說的這叫什么話!
云菲菲誰啊,這身正理不虧的,她哪能吃這套,迎上前立馬就鬧開了,“指什么指?你這人什么素質(zhì)?自己不會開還賴人家,干嘛不把這條路給買下來???想怎么開怎么開!”
我一看不好,這樣鬧一準得掐架,還不知道對方車里坐了幾個人,就沖眼前墨鏡這膀大腰圓的橫胚塊兒,再來倆我們可就有點夠戧,我可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我趕緊把云菲菲拉回來,沖大塊頭說,“沒事沒事哥們,讓交警處理吧。再報個險。”
大塊頭冷笑一聲,“行,你們慢慢等交警,我們趕時間,先走了?!闭f完就準備上車。
云菲菲一看急了,“嘿,你想跑!”我掏出手機,刷刷刷地就把那車給照了幾個全景近景車牌特寫,然后沖那哥們友好地揮揮手,“大哥你走好,壓雙黃線肇事,還逃逸!會有律師信給你的?!?/span>
大塊頭本來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車里,聽到這一嗓子又回我面前來了,我一點也沒覺得他有逃跑的想法,因為這家伙臉色很難看,過來直接就一手把我衣領拽住。云菲菲見我受制,沖上來抓住那只手又搖又撼,可是撼山易,撼那大手,她好象還差把力氣。
嘿!丫這不是逼著老子出手嗎?
出手之前,我仔細再打量了一下對手那塊兒,然后咽了口唾沫,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低調(diào),一定要低調(diào)。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告誡自己。還是跟他理論吧――這個我更有把握一點。
不過對方好象也沒打算跟我講理,我就看到他臉上橫肉這么一抖,掄起了醋缽大的拳頭――哎喲媽呀,只聽說過水滸傳里魯提轄有這么大一拳頭,看來今天老子要當鎮(zhèn)關西!
第二卷 浴血 54 皇家o記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
“住手!”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超級女聲。
這聲音太熟悉了,我在好多才子佳人的電影里都有聽見過,地痞惡棍舉手欲扁,落難書生抱頭等k,緊張時刻總會蹦噠出個美女來搭救一把,然后就是隔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什么的,美女傾心獻身才子高中狀元,最后大團圓,都是套路了。
看來老天開眼,今天這套路算是輪上我啦,因為那醋缽大的拳頭居然真就沒落下來。
謝天謝地謝人!我松了口氣,想轉(zhuǎn)過頭去瞧瞧是哪位美女救場,拉了我這落難公子一把??墒谴髩K頭的手還掐著我的脖子,頭都扭不回去。
“你們不是找律師嗎?不用麻煩了,我就是?!边@聲音我怎么聽上去還真有那么一點點熟?。?/span>
終于,雙腳落到了地面,云菲菲還抱住大塊頭那樹樁似的胳膊,咬牙切齒,呈作勢欲咬狀。我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風度?。赓|(zhì)??!都跑里哪去啦?雖然剛剛是有點壓力,不過我們可得臨危不亂,不能這么出洋相。
然后就看見了超級女聲的主人。還真的是位美女哦——藍萱!
這位律政俏佳人正倚在車旁,雙手環(huán)胸,美目盼兮,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們。她身穿一身得體的灰色西服套裙,端莊大方,風致嫣然,跟我身邊氣喘噓噓面紅耳赤的云菲菲大異其趣。
“藍律師,你也在這車里頭?”我向后挼了把剛被弄亂的頭發(fā),有點好奇地問。藍萱這形態(tài)樣子,我覺得有點象蘇靜美。
藍萱正要說話,手機就響了?!安缓靡馑??!彼覀冋泻粢宦?,接電話了。
她這一接我就聽得很明白,是林曼琴打給她的。藍萱的態(tài)度很冷淡甚至可以說是鄙夷,沒說上幾句就掛了電話。然后她轉(zhuǎn)向我,臉上總算有了個明確點的笑容,“沈宜修,上次的案子對不起了。你知道的,當事人隱瞞了那么多的情況,沒辦法判斷,我們現(xiàn)在也很被動?!?/span>
我點頭表示理解。律師嘛,各為其主,這很正常,何況她跟我一樣,也是上了林曼琴的當,讓人給騙了。
邊上云菲菲可就有點不樂意,她一挺身就上來了?!皢?,我說誰這么眼熟呢,原來就是上次那律師!現(xiàn)在裝成沒事人一樣,早干什么去啦?那天法庭上一套一套的,話可全讓你一個人給說了,戲演得挺好……”
藍萱沒理會她,看著我笑了笑,好象也挺理解的樣子。
我拍拍云菲菲的肩,打斷她的長篇大論,“那事過去了,人家也不是有心的……”
她一把甩開我的手,“再說了,今天你們這車怎么開的?還要打人,你還律師呢,懂法嗎?”
我覺得云菲菲這話有點蠻不講理了,明顯剛剛還是藍萱給拉架救的場子,她要不下車,指不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挨了多少下了。我趕緊又拉了拉她,“這車又不是她開的,算了菲菲……”
“算什么算?”云菲菲惱火了,用力一揮手,把我給撥拉到一邊上,指著我的鼻子就罵:“沈宜修我告訴你,是不是看人長得漂亮點,你就起著膩的往上趕???當初人家怎么害的你不記得啦?你特碼這就叫犯賤!”
我勒個去!沖我來了!我這秒變賤人了!
藍萱聽這話可能也很不舒服,她冷冷地插言說:“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有點素質(zhì)好不好?”
這一句素質(zhì)讓云菲菲聽到那可更是火上澆油,她的手指馬上改變方向,又朝藍萱那邊了。不過還沒等她說話,邊上的墨鏡大塊頭就把她的胳膊一把給拽住。
大塊頭在邊上早就等得不耐煩,一臉的躍躍欲試?!澳阒刚l?我抽你!”他的聲音充滿恐嚇的味道,手也抬了起來。
我一看懵了,這丫看上去挺殘忍,估計打起女人來也不會有什么心理障礙。我趕緊拖住他,一只手頂不上力,得雙手來,好象還不行,靠!這才知道,要對付他,我可能也得動上牙齒。
就在群毆(被毆吧?昏!)一觸即發(fā)之際———
交警來了。
我們的車都停在路中間,邊上好大一圈看熱鬧的人圍觀,現(xiàn)在兩頭全給堵上了,前邊后邊好多車都在按喇叭,現(xiàn)場挺混亂。
來的一群交警檔次應該不低,帶頭的肩膀上三個四角花,一級警督的銜。他走到我面前敬了個禮,我感到有點受寵若驚。
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長川處理一個交通事故的排面能有這么大?按我的常識,一級警督基本應該是副處以上,可以說都是領導了。
“證件?!边@一級警督倒也沒什么架子,就是語氣冷淡了一點。不過完全理解,人家領導為這點小事親自出馬,夠給臉的了,還能讓他給我陪笑?不過,他好象問錯了人,總得先管肇事的那邊拿證吧?
我抬手指了指大塊頭那車,“他違的章?!爆F(xiàn)場這情況一看就知道,我們可以說是沒責任的。
“證件?!{駛證行駛證身份證。”領導的聲音還是很冷淡。
云菲菲把證掏出來了,她還沒意識到什么。但是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抬頭一看,藍萱他們已經(jīng)回到車上,車窗外一個交警正彎腰給那大塊頭點煙,還有幾個在前面疏導交通,看樣子準備讓他們走了。
我靠!怎么回事?
我又瞄一眼對方的車牌:o-00088,也就是個o字頭吧,就算是皇家警察的王牌o記,也不帶這么牛逼的啊。
一級警督拿著云菲菲的證件在手里翻了下,隨手交給邊上一警察,然后還是很冷淡地說:“你們阻塞交通,車扣下了。等處理吧。”
云菲菲一愣,抬頭又看到對方已經(jīng)發(fā)起車來,怒了,沖過去攔那088的前頭,一掌拍在引擎蓋上,聲震全場?!敖裉爝@事不弄明白,誰都不許走!”
我了解這姑娘,她倒也不是在乎自己車損多大,那個都有保險的,就是一口氣咽不下。
“什么了不起,搖人嗎?我也會!”云菲菲大叫大嚷地,然后開始撥電話。
我走過去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她爸也就是市里一副區(qū)長,今天這情形估計是拿不下來。
云菲菲一臉郁悶地看著我,“沈宜修,你怎么那么窩囊?人家踩著咱們欺負哪!”她甩開我的手,繼續(xù)撥號。
大塊頭從車里又出來了,一臉煩燥地罵罵咧咧,“他媽的今天還真是開了眼,我就在這等,看你們搖誰。”他又指著我們,“今天不弄死你們不算完?!?/span>
我心里一驚,看下周圍的警察叔叔。
穿制服的朋友們?nèi)w兩眼望天,跟沒聽見一樣。
這家伙誰???這么牛逼?我有點納悶。
很快,云菲菲的電話求援就有了結(jié)果,她一臉的沮喪。
“什么來頭?”我低聲問她?!安恢溃腋缇驼f是政法委的車,還給我訓了一頓,說車扣了他去撈,讓我們閃閃?!?/span>
大塊頭本來一直在車旁看著我們冷笑。等到云菲菲電話打完才過來?!罢艺l來啦?”
我們沒說話。云菲菲可能也估計到情形不大妙,居然小姐脾氣也沒發(fā)作。
“我告訴你們,你們這車扣了,任誰都領不出。還有———”他不屑地用手點點我們,“這車怎么來的,是不是贓車走私的,我得查查,呆會請你們先去趟市局,配合調(diào)查?!?/span>
我和云菲菲對視一眼,倒也沒覺得他在吹牛。
第二卷 浴血 55 吳奇隆的電話
o-00088離開了。
我和云菲菲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再也不敢上去阻攔。
又一輛警車過來停下了,車上下來幾個穿便衣的。然后,我們榮幸之至地出現(xiàn)在長川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辦公室里。
…………………橫刀讀書…………………
“這都什么事???這不胡搞嗎?”
在幫我錄了三遍詳盡的口供之后,坐我面前的一個便衣終于忍受不了我平淡乏味的供述,跟他旁邊的老警察抱怨,“跟那女的說的一模一樣,什么雞v巴破事,咱刑警隊就是問這個的?”
我如聞綸音,忙不疊地叫冤鳴屈,“就是啊,我們沒犯事?。∪思铱游覀兡?!還是這位大哥,呃領導水平高,一看就明白,明察秋毫啊這是?!表樖肢I上彩虹屁一枚。
老警察瞪了我一眼,“沒讓你說話?!蓖A艘幌潞螅秩滩蛔〗逃栁遥骸澳銈儧]長眼撞人車上,人家沒說什么走了也就算了,還起著勁兒地往上趕,你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嗬!我這還真成沒理了?
那個便衣看著我的眼神帶點同情:“惹人劉科長,你認倒霉吧,在這長川沒人救得了你?!?/span>
靠!一個科長?這也太夸張了點吧?史上最??崎L?我突然想到自己好象應該也算這級別的。都是科級大拿,那我這含金量跟人比起來,可真叫一個在天一個糞坑。
“這位劉科長誰啊?哪廟里的大神?”我還想繼續(xù)探討探討,套套口氣,也順便把對方底牌摸上一摸,別搞得兩眼一抹黑的,自己死哪坑里都不知道。
倆警察一個整理案卷,一個跟人聊開了電話,都不再搭理我。
馬上這位史上最??崎L又出現(xiàn)了。
云菲菲從隔壁房間過來,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地,大塊頭劉科長跟在她身后,給她推了一把:“進去!老實呆著!”
云菲菲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暴。再說可能平時也沒遭到過這種惡劣待遇,雖然明知此刻處境不大妙,她還是點了反抗這個選項。
本來心里就委屈著,又給那劉科推得一踉蹌,她轉(zhuǎn)身就發(fā)上火了:“推什么推?不懂得尊重女性?。?!你媽也是女的,干嘛不推她?!”
姓劉的身上一激靈,給撩得炸了毛,他一步?jīng)_到云菲菲身前,拎起那醋缽大的拳頭就想打人。我在邊上看得真切,騰身而起,撲過去抱著他就往墻上撞,算是讓云菲菲躲過了這一招泰山壓頂。
大塊頭猝不及防,給我撞得連退兩三步才靠墻穩(wěn)住身子。他牛眼一鼓,神情大為震驚,肯定是沒想到有人這么不要命——其實我哪敢不要命啊,他打我也就算了,在我面前打女人那是絕對受不了的。當然,主要是因為我已經(jīng)想好了,先頭在那野地里,他把我辦了就跑,我有冤都沒處喊去。現(xiàn)在到了局子里,他總不能當著那么多警察的面把我給弄死,再牛你也牛逼不到這份上。
果然,奸計得逞。周圍的公安同志們把我們拉扯開來。我倒也不相信他們是出于正義公理,主要可能還是考慮到我這個確實沒犯什么事,在眼皮底下就這么給人干死了,刑警們臉上有點不好意思而已。
我看到云菲菲手里操著我剛坐的那條凳子,也在跟人拉拉扯扯。我這一作秀動起手來她可不能邊上閑呆著,估計就想一下砸死那個王八蛋算完。這寶貝姑娘,心也太實了,你真掄上人家我們可全完蛋啦,做做樣子就好———不過她可沒我這么腹黑。
劉科長身子一振,把摟著他的一警察抖開到三步開外,深吸一口氣,指著我們說:“有種!還真特碼反了你們,今天不讓你們見識見識開開眼,算我姓劉的白混了!”他接過邊上遞過來的一支煙,吸了一口,又說:“開始沒收拾你們,那是當著藍萱的面,給臉不要,你們也太猖了!”
邊上一圈警察同聲附和,都跟著說太猖了太猖了真還沒見到過這么猖的。
我苦笑。看著對方一臉兇神惡煞的樣子,我一點沒覺得自己哪個地方猖狂。
這時劉科身上電話響了,他不耐煩地掏出來看一下,很快接上,然后臉色起了點變化,很驚疑的樣子。他難以置信地瞟我一眼,出去了。
我和云菲菲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人堆里,警察們還在七嘴八舌地指責我們。
劉科很快地進來了,看著我的眼神變得很溫柔。“兄弟,是個誤會……”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電話——你的?!?/span>
我莫明其妙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機,猶猶豫豫地聽上了。
“小沈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拔沂菂瞧媛。瑳]事吧你們?”
吳奇???小虎隊??———不是很熟。我更加地莫明其妙,猶豫著說:“我們沒事?!焙苊黠@,這個電話應該是來搭救我們的,可我還真沒聽出來是哪路神仙。
“沒事就好。我剛才問過劉科長,是個誤會。這樣吧……”這吳奇隆的聲音有點啞,不象唱歌的那位帥哥?!败囁麜o你放出來,至于修理費嘛,你開個票,我來解決。小事情,別傷了和氣,你看這樣行嗎?”
“行,行?!蔽亿s緊答應,雖然還不知道這位吳奇隆是誰,是不是得跑臺灣去找他報銷修車費,不過事情能這么了結(jié),我可是巴不得的。
我轉(zhuǎn)頭看看云菲菲,她望著我,也是一臉困惑。
…………………橫刀讀書…………………
從局子里出來,劉科長堅持請我們吃飯。鬧了半天,這都過了中午。于是把酒言歡,我們?nèi)齻€又喝上了。
“不打不相識啊兄弟。”劉科滿臉通紅,看著我的眼神特真誠,“車我?guī)湍闼托奕チ?,帳掛我那兒,你就不用管了?!彼鹊糜悬c高,“你是吳秘書的哥們,那有什么可說的,就是咱哥們啊,這個大水沖了龍王廟啊這是?!?/span>
我和云菲菲喝得很少,都還驚魂未定的。百煉鋼化做繞指柔,看著面前這個牛高馬大的殺手狀物體突然變得這么婆婆媽媽嘮嘮叨叨地,我們都不大適應。
第二卷 浴血 56 新官上任頭把火
酒足飯飽之后,劉科聽說我是去上班報到,又叫了個警車說送我們過去。我堅決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可不想頭天赴任就讓個不認識的警察給送去,跟押犯人似的,彩頭不好。
于是,那輛三菱越野就由云菲菲開著,我們繼續(xù)向長川縣青木鄉(xiāng)方向挺進。
路上接到個電話,蘇靜美的。
“怎么跟劉從軍對上了?”她的聲音似乎有點不高興。
我這才知道劉科的名字。
我把事情的大概描述過一遍,說完好奇地問了句,“是不是很牛逼啊這個劉科長?我可聽說長川沒人治得了他。”
“牛什么?一條狗而已?!碧K靜美很不屑地說。
“狗?誰家的?”我還從來沒見過狗有這么兇的,直接可以歸入藏獒那檔次了。
“藍正德?!彼芸斓卣f。
藍正德?長川市委書記?我突然想起藍萱來,他們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果然,蘇靜美提到這上頭來了,“今天,你碰的是藍正德的女兒?!彼嬲]我說,“藍萱那丫頭,你不要得罪她,會有麻煩的?!?/span>
“哦?!蔽也恢勒f什么好,今天確實不是我想得罪藍萱,都是云菲菲這大小姐的脾氣。我瞟了一眼云菲菲,她倒跟個沒事人一樣,開著車一邊聽歌一邊嘴里跟著哼哼,好象根本沒去想過剛剛我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電話是你讓人打的嗎?”我已經(jīng)想到這次是蘇靜美撈的我們,而且猜中了吳奇隆的真實身份——吳秘書,以前見過幾面,不過真不知道他有個歌星的名字。
“對?!蹦軌蚝啙嵉牡胤?,蘇靜美絕不多說一句話。“以后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再發(fā)生?!?/span>
“哦,知道了。”我說。
放下電話,我還是有點疑惑。云菲菲側(cè)過頭看看我,很隨意地問:“誰打給你的?是不是跟今天這事有關系?”
這寶貝姑娘,我還真以為她什么都不會想呢。我隨口撒了一謊:“一個朋友,跟那劉科長很熟,他幫的我們……”我和蘇靜美的事情,誰都不知道。因為蘇靜美說了,絕密。不過看到云菲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忍不住抱怨她:“今天你差點把市委藍書記的女兒給打了,知道嗎?”
“誰?那個律師?”云菲菲有點吃驚,顯然藍正德這長川第一大佬的名頭,還是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頭有所忌憚。
是的,藍正德,長川市幾百萬人口里的第一腕、最牛人,今天就是他的手下把我們給踩了,在我的印象里,長川還真沒人敢跟藍正德叫板的,但是蘇靜美怎么能幫到我們?一個副市長,常委都沒進??陕爠能娬f話那語氣,好象對她的秘書都很尊重。
…………………橫刀讀書…………………
兩個多小時后,我們終于到達目的地。長川縣青木鄉(xiāng),一看里程表,也就不到100公里。走了這么久,主要是路太爛,特別是最后一段,我跟云菲菲就象在車里扭秧歌一樣,搖來晃去,顛簸得不行。
伊琳的家就在青木鄉(xiāng)的集鎮(zhèn)上,離了好遠云菲菲就指給我看了。我心里一陣激動,就催她開快點,我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伊琳了。
可是云菲菲說現(xiàn)在快四點了,讓我先去報個到,不然回頭來人家下班我們就算白跑了一趟,方向盤可在她手里。于是在我的抗議聲中,車停到了鎮(zhèn)子另一邊的鄉(xiāng)政府大門前。
大門關著的。云菲菲摁了好幾回喇叭后,一個披著件皮夾克的中年人才打著哈欠出來。他一邊開著門上的大鎖,一面打量我們的車。
“哪里來的?”門打開一半,他好象忽然想到什么,扭頭大聲問我們。
“市里?!蔽野聪萝嚧埃筋^出去跟他說。
“來干什么的?不說清楚不能讓你們進來?!蹦侨烁纱嗤O铝耸?,站在門前堵住了我們,臉上的神情充滿警惕。
我下了車,走到那個看門人面前,很威嚴地看著他說:“請你把門打開,我是來這里工作滴。”這個身份感我得拿一拿,往后咱在這片地大小也算個領導了,領導第一天來上任就給人家堵在外頭,有點不象話。
可能是我的樣子太有壓迫感了,何況鼻子上還架了個墨鏡——云菲菲在三菱車里遮陽板上翻到的,跟我一人戴上了一副。我在后鏡里看過自己的樣子,有點肅殺之氣。
顯然我的殺氣直接讓那人產(chǎn)生了誤會。他把手里的門用力一關,差點撞到我,還好我手快一把給撐住了。然后他飛也似的回頭就向里面跑,一溜煙地不見了影子。
云菲菲大怒,叫了一聲閃開,然后一轟油門就沖上去,哐地一聲大響,門給撞得大開,蕩到邊上圍墻上!我暈!幸好那人已經(jīng)把鎖打開,不然這一下她能把人家鄉(xiāng)政府的圍墻都給干倒!
我扶著墨鏡,有點狼狽地爬上車,抱怨她說:“菲菲,你干什么?我還得在這工作哪!你別弄我下不來臺。再說這車可不是咱們的,你撞壞了怎么好回話?”
云菲菲一樂,“你看這車前頭保險杠的印子,指不定撞壞過多少門哪,今天可不能白開,也得試上一試,不然對不起咱這車牌嘛!”
我知道她還在郁悶上午撞車的事情,氣撒這來了,不可理喻!我把手往胸前一抱,不再搭理她。不過,剛剛那人的態(tài)度,我也是有點生氣,這一聲不響地把門往我身上甩,還給不給領導面子啦?這種歪風斜氣不煞一煞,青木鄉(xiāng)這一畝三分地我可還怎么混下去?不行,呆會有人追究這撞門的事,我得頂上去甩臉子,不能失了咱往后這領導威信。
云菲菲把車開到辦公樓前,停下來。
這個青木鄉(xiāng)我以前沒有任何了解,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就是看起來地方挺偏僻,一路上的民房也不大體面。不過鄉(xiāng)政府的辦公樓還行,是個三層的小樓房,外邊貼著白的紅的瓷片,弄得挺俗氣。
第二卷 浴血 57 新官上任二把火
似乎我們剛剛在門口弄出那么大一動靜沒人聽到。因為我看樓里每個辦公室的門基本上都是關著的,沒人出來。
我們下了車,再次打量一遍鄉(xiāng)政府的環(huán)境,周圍很安靜,只聽到一樓有間房子里傳來啪啦啪啦的麻將聲,門虛掩著。
這上班時間,人全在打麻將?我和云菲菲對視一眼,走過去把那門給推開了。
只見屋中間一臺麻將正在鏖戰(zhàn),座上四個人表情各異,面前零零散散地都堆著些鈔票。桌子邊上圍著一圈人觀戰(zhàn)。屋里人挺多,都在吸煙,弄得云山霧海,見我們推開門,邊上那些人全都側(cè)眼看過來,望著兩個不速之客。
“你們——做什么的?怎么隨便就進來了?”有人就很生氣地質(zhì)問我們。
方城大戰(zhàn)的那幾位還在稀里嘩啦地搓,頭也不抬。
“市檢的?!痹品品拼蟠筮诌值卣f。她戴著個墨鏡,面無表情,口氣也很生硬,看上去煞有介事的樣子。這寶貝姑娘,吹牛不上稅——也可能是看不慣打麻將那幾位的做派。
“什么?”說話的人沒聽明白。
“檢察院!”云菲菲的態(tài)度很惡劣?!鋵嵨铱此菢觾焊髠€女殺手。
屋里頭猛地安靜下來,搓麻將的手全停住了,僵在桌上。
“縣里頭檢察院的人我可全認識,你們……”有人不太相信。
“市檢,長川市檢察院,聽不懂還是怎么?”云菲菲不耐煩地說。
大伙兒面面相覷。
然后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有人一路狂奔,在走道上就扯著嗓子喊:“胡書記!市里頭來警察啦!撞開大門沖進來啦!”身后的門猛地給人推得大開,狂喊的那人撲進屋來——就是開始那開大門的。他看到了我跟云菲菲,猛地住了嘴,臉色煞白。
可能是護主心切,他猶豫再三,終于鼓起勇氣,指指外頭的警車,又指著我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就是他們——市里來的……”
屋里的人探頭望望門外那輛藍白相間的市局警牌三菱,全體肅靜下來,充滿恐懼地看著我們。
“你們這兒到底誰是領導???叫你們領導出來!”云菲菲可能有點煩,這寶貝姑娘,倒也不是有心來咋唬誰,就是說話大大咧咧的毛病改不了。
啪噠一聲,麻將桌后邊坐我對面一白胖子突然仰天倒地,人事不省——昏過去了。
“胡書記!”一屋子的人炸了鍋,喊的喊抬的抬,哭爹叫娘的亂成一團。桌上另外幾人看樣子可能都是這鄉(xiāng)里領導,沒動身子,呆呆地盯著我們,臉色蒼白。
“可不敢這么干?!蔽依^云菲菲,在她耳邊低聲埋怨。“把人嚇死了怎么辦?”
云菲菲冷笑著不說話,背著個手東瞅瞅西望望,漫不在乎地。
還好那胡書記沒事,聽到他大聲呻吟了,雖然不見醒,不過應該沒什么大礙。
可是我就很尷尬了?,F(xiàn)在又弄出這響動來。
人家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新官還沒上任呢,火就燒上了。撞了人鄉(xiāng)政府的大門,又把一黨委書記給活活嚇暈過去,這都唱的哪出啊?都是這寶貝姑娘給我惹的事!早知道我讓她送個什么勁兒?還不如自己走路來的好。我悻悻地瞪了云菲菲一眼。
還有,那劉科劉從軍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好,你非得弄一警車給我,這不是害我嗎?這頭天上班,就讓我得罪了單位的頂頭上司,往后我可怎么混???毀了我的前程,賠得起嗎你?
我怨天尤人,心里后悔不迭。面對這屋里亂糟糟的場面,我覺得自己有責任解釋一下。
“我就是來這兒工作的?!蔽覂墒衷诳罩刑摪?,努力把聲音弄得懇切一些,想安撫一下大伙兒的情緒。“誰是咱這鄉(xiāng)的領導???說說就能清楚,大家千萬別誤會?!?/span>
可能我這話說得水平不太高,沒有收到應有的安撫效果,而且適得其反,讓誤會進行得更加徹底——說清楚?說得清楚嗎?
這個話力太大了,坐那桌上的三個人明顯吃不住勁,按在麻將上的手集體發(fā)抖,弄出很大的聲響,倒象又搓上了。抖得最厲害的一大個子滿臉是汗,猛地縱身撲倒在我們面前,一把抱住云菲菲的腿,哀號著說:“我我坦白,我全說,那工程的事不是我一個人干的……”
我們嚇了一大跳,還沒回過神來,就又瞧見一人憤恨至極地戟指大罵:“李愛國,你他媽混蛋?。?!你害誰啊你!沒見過你這號軟蛋拉稀的!”
大個子回過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仇鄉(xiāng)長——我——我上有八十歲老……”涕泗橫流,全擦在云菲菲褲腿上。云菲菲又急又惱,一把將他推開,那個李愛國可能腳都軟了,一推之下,癱倒在地上,哀哀地哭泣,賴著不肯起來。
罵人的仇鄉(xiāng)長應該屬于膽子比較大、比較有見識的那種,他雖然也是牙齒打顫,臉色煞白,不過總算能說上句囫圇話:“憑,憑什么抓我們?你們有,有那個證據(jù)嗎?逮捕證……對!你們的逮捕證呢?”
什么毛病?誰說要逮你們啦?這不純粹自個嚇自個玩嗎?
誤會太深了。我無奈地搖搖頭,摘了墨鏡,彎腰把那個正伏在云菲菲腳下哭泣不休的李愛國老大扶起身來,溫言安慰他:“別怕,沒人抓你,我是來工作報到的。副鄉(xiāng)長沈宜修,沒人通知你們嗎?”
這個事情顯然在場的鄉(xiāng)領導們都知道。
胖子胡書記立馬蘇醒過來。
他一邊接過旁邊有人遞上來的茶杯,一邊很惱火地拍打桌子,厲聲指責我:“你來之前怎么不打招呼?”
“組織部,或者縣里,沒跟你們招呼嗎?”我說。行前我可真沒想到還要打什么招呼。
“你他媽混蛋!”胡書記氣壞了,看樣子就想上來扇我兩下,給身邊的的人拉住了。
一屋的人全松下口氣來。仇鄉(xiāng)長擦把汗,用埋怨的口氣對我說:“沈宜修,你也真是的,報到帶個警車干什么?嫌大伙兒悶得慌,逗我們樂子玩?這不找事嗎?還有,那個女的怎么回事?”他指指云菲菲。
這個謊我可得幫云菲菲圓,不然她給人當成詐騙犯拿了可沒法下臺。我趕緊說:“這是我朋友,市檢反貪局的,今天送我來上班。”云菲菲兩眼望天,一臉傲慢地朝大家點點頭。
看著我們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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