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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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玲玲的媽媽王麗,自從和馬黃離婚以后,一直沒有再找。生性要強(qiáng)倔強(qiáng)的她,經(jīng)歷了這次婚姻失敗之后,她堅決不再相信男人,也不愿再經(jīng)歷那樣無休止的爭吵,相反,她覺得自己一個人過也挺好的,起碼很簡單,自己可以說了算。好在自己也還有工作,工資收入能滿足自己的基本生活所需,加上爹媽和兄弟姊妹這邊的貼補,倒也過得去。
有人常常把婚姻比作一面鏡子,完美的婚姻可以映照出幸福生活的基本面,但一旦破碎了,就很難再彌合了。就算是勉強(qiáng)彌合了,也始終是有裂痕的,再也無法回到和好如初的樣子。對于王麗,離婚后她也沒有很好地反思自己的問題,而是將婚姻的不如意全部遷怒于前夫馬黃,覺得是他太粗暴,太不負(fù)責(zé)任了。加上離婚時雙方徹底撕破了臉,判給馬黃的玲玲,王麗是沒有權(quán)利去探望的。
所以,玲玲在奶奶家從兩歲長大到八歲,王麗也沒有去看望過一次。倒是回到她身邊的美云,成了她此生的全部精神支柱。所以,她在發(fā)泄自己對前夫的憤懣和不滿時,也會一股腦將這種負(fù)面情緒灌輸給大女兒美云,把馬黃說得連狗屎都不如,讓美云從小就開始仇恨她的生父。同時,她把自己此生的不如意也歸結(jié)于自己的學(xué)歷不高,否則她就可以在部隊轉(zhuǎn)干,然后就不會嫁給馬黃,也就不會有了以后的以后。
王麗對大女兒美云的學(xué)習(xí)盯得特別緊,發(fā)現(xiàn)她稍有懈怠,不是打就是罵,言語里也總是自然不自然地捎帶出“和你那個wbd父親一個樣,怎么?難道長大了還想經(jīng)歷老娘這樣的失???……”諸如此類的話,王麗也是張嘴就來,絲毫不顧及美云這么小的年紀(jì),剛剛開始憧憬未來。所以,盡管美云從八歲起回到了她的身邊,比妹妹玲玲要好一些,可以貼身享受到母愛,但美云的成長也是夠壓抑的。
姐姐走后,奶奶就成了玲玲唯一的依靠。家里的大小活兒,她都幫著奶奶一起干,包括到地里拔草,拾柴禾等。遇上奶奶一個人抬著玉米桿氣喘吁吁時,她也總會上去搭把手,或者要用自己那稚嫩的肩膀幫奶奶扛起一捆草,沿途要歇上幾歇。遇上村里調(diào)皮搗蛋的男孩子向她發(fā)難,戲謔她,“爹媽都不要你了,等你奶奶哪天不在了,看誰還會管你?”
此時的玲玲,總是顯得那樣無力,她沒有勇氣去反抗,也沒有足夠的信心回懟回去,只好背過臉去,一個人哭泣。有時候怕奶奶發(fā)現(xiàn)了傷心難過,就讓眼淚在眼眶里使勁打轉(zhuǎn)轉(zhuǎn),努力不讓它們流出來。在田野里干活的間隙,她也會望著天上飛過的小鳥,還有藍(lán)天上飄過的白云朵朵,獨自神傷,“爸爸,媽媽,你們?yōu)槭裁炊疾灰伊搜??我聽話還不行嗎?我不惹你們生氣不行嗎?我好羨慕人家有爸媽陪伴在身邊的孩子,有爸爸疼,有媽媽愛,他們是多么幸福??!”
玲玲到了八歲那年,奶奶考慮到她也該上學(xué)了,盡管有再多的不舍,也擔(dān)心她回到爸爸和繼母跟前會受到更多的委屈,但覺得城里的教育條件比農(nóng)村里還是要好些,就忍著心里的痛,讓二叔把她送回到了爸爸馬黃的身邊。這一次,玲玲當(dāng)著奶奶的面沒有哭,而是像一個小大人一樣不停地安慰著奶奶,讓她老人家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太累了。
汽車發(fā)動的那一刻,玲玲不停地透過車窗向奶奶揮著手,也向這片養(yǎng)育了她六年多的鄉(xiāng)村做著長大的告別。特別是回頭再看不到奶奶的身影時,她撫摸著奶奶給自己帶的包裹,里邊有奶奶給她做的棉衣棉褲棉坎肩,還有奶奶早起時給她煮的雞蛋,還帶著暖暖的溫度,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車?yán)锏某丝驮趺纯矗恐嚧伴_始發(fā)聲大哭,“奶奶,奶奶,我舍不得您?。∧棠?,奶——奶!”
坐在旁邊的二叔和其他乘客,聞聽玲玲悲傷之極的哭聲,都無比動容,感慨于小小年紀(jì)的她與奶奶的感情有如此的深。不少心軟的女乘客陪著她一起哭,不停地抹著眼淚,并勸說她不要太難過。但有誰又知道,玲玲與奶奶的感情,是怎樣的相依為命和難舍難分?奶奶,應(yīng)該是這輩子在世上最懂也最疼她的人了,往后沒有了奶奶的庇護(hù),接下來的日子又該怎么度過呢?
經(jīng)過了一路上的顛簸,玲玲好歹算是回到了爸爸馬黃的身邊。因為多年沒有在一起,玲玲怯怯地躲在二叔的身后,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底襟,生怕他一下子跑了。而她自己更是低眉耷拉眼的,不敢正眼去瞅馬黃,還有這個家。臨從奶奶家離開時,奶奶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要聽爸爸和后媽的話,盡可能不要惹他們生氣。玲玲心里牢牢地記著奶奶的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舉動,都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一點做得不合適,得罪了這一家人。
馬黃見二弟馬步來了,倒是顯得很熱情,招呼著他趕緊進(jìn)屋,還讓李萍趕緊去張羅酒菜,要和好久沒見的弟弟喝一杯。而對于站在馬步身后的玲玲,他卻像是沒看見一樣,視線掃過去沒有做絲毫的停留,他簡直把自己的女兒玲玲當(dāng)作空氣一般,視若無睹。最后還是馬步將玲玲拉到了身前,提醒她,同時也是提醒大哥馬黃,“玲玲,叫爸爸!”
“……爸,”玲玲低著頭,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低低地喊了一聲“爸”,那聲音低到連她自己都聽不見。這個稱謂,她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喊過了,她只是見過奶奶村的別的小孩子這樣喊過,于她而言,“爸爸”和自己實在是太陌生了,她幾乎都不記得他到底長什么模樣了。那時奶奶把她和姐姐接走時,她才剛剛兩歲,根本記不得什么。
盡管玲玲在心里很羨慕別的孩子親切地喊“爸爸”,她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那樣清脆地喊出口,讓別人知曉自己不是爹娘都不要的孩子,但真到了這一刻,尤其是她偷著瞄了一眼馬黃那淡漠的眼神,她小小的心思一下子又變得哇涼哇涼的。
跟在二叔的身后進(jìn)了屋,站在炕沿邊,玲玲一直耷拉著頭,不敢上炕,也不敢說話,只是緊緊地抓著奶奶給她的那個包裹不松手。相反,李萍之前帶過來的那個兒子李莽,和玲玲的年齡一般大,長得比她高出半頭,也特別粗壯,看見家里來了個生人,顯得異常肆無忌憚,一把將玲玲手里的包裹奪了過來,“女bi片子,你攥的那么緊,讓爺看看這包里有啥好吃的?”
說完話,李莽也不管玲玲同意不同意,“噌”地一下就奪了過來,當(dāng)著她的面就解開了,尋找著自己想要的東西。李莽想得倒是簡單,他要找的除了好吃的,就是看看里邊有沒有錢。玲玲見狀想要伸手去奪,但瞅了瞅馬黃的眼神,把手又縮了回去,而頭也耷拉得更低了。
飯做熟了,二叔和馬黃在熱炕中間忙著推杯換盞,并介紹著老家的情況,而李萍的兒子和新生的妹妹馬芳芳圍著飯桌在大快朵頤,李萍在忙著撿肉多的食物讓自己的孩子碗里揀,只有站在后炕沿角的玲玲,像是被遺忘了一樣,沒人照顧,也沒人問她餓不餓。
眼淚再一次在玲玲的眼眶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她一路上除了吃了幾個奶奶給自己帶的雞蛋以外,水飯沒進(jìn)肚了,早已餓得咕咕叫了。挨些餓對于早早懂事的玲玲還可以忍受,只是看著奶奶給自己帶的那個包裹,被李莽翻得亂七八糟,不少衣服還被扔得到處都是,她的心里痛呀,恨呀,但她也不敢當(dāng)眾說出來。
她怕挨訓(xùn),在奶奶的家里,爺爺也經(jīng)常這樣訓(xùn)斥她,所以她從小就養(yǎng)成了把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的習(xí)慣,平時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而眼前面對的這樣一個陌生的家庭環(huán)境,她更是顯得無所適從,喘氣都悄悄的,不敢大聲。
最后,還是酒足飯飽的二叔馬步,扭過身看玲玲還站在那個炕沿角一動不動,才發(fā)現(xiàn)她還沒有吃飯,就趕緊盛了半碗飯,舀了點碗里的殘羹菜湯澆到上邊,端到了她的跟前,“玲,早餓了吧?趕緊端著吃吧!”
而坐在炕中間的馬黃,見二弟端飯給玲玲,滿嘴噴著酒氣,腮幫子紅得像殺了的豬沒有放盡血一樣,坐在那里紋絲不動,依然自顧自地端著酒杯悠然地喝著酒,絲毫沒有讓玲玲上炕的意思,那情形簡直就像玲玲根本不是他的女兒似的。
餓極了的玲玲,接過二叔端過來的那碗飯湊到嘴邊剛要吃、飯香已彌漫到了她鼻孔的時候,坐在炕上的李莽一下子不樂意了,三蹦兩蹦就竄了過來,“噌”地一下將飯碗從玲玲的手里奪走了,“哼,你就不是我家的人,憑什么吃我家的飯呀?我還沒有吃飽呢!”說著話,早已吃得很撐的李莽,也不管玲玲的感受,自顧自端著碗又吃了起來。
在奶奶家雖然也不討爺爺喜歡,但好歹有奶奶的庇護(hù),一日三餐還是可以保證的。可眼下,雖說到了親生爸爸的身邊,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心疼自己,更沒人管自己餓不餓,暖不暖,想到這里,玲玲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也有些埋怨,埋怨奶奶不該把自己送回到這里。
玲玲真的是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不該回到這個家里,自己就是多余的,她心里好希望二叔臨走時,能把自己還帶回到老家,帶回到奶奶的身邊。
在大哥的家里,馬步盡管很看不慣李莽的做法,但礙于嫂子李萍,還有馬黃的無動于衷,他也不便多說什么,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將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仰脖一飲而盡。(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