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道

文｜劉尚偉

飛機在平穩(wěn)的飛行。今年的生日又要在飛機上度過了！每縫此時總是思念母親，歷史上的今天，高齡的母親，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我，能想象的出，她當時的痛和幸福。6月4日至今，不覺得母親已去世118天了！母親去世后，她居住的公寓，只去過幾次，每次都能想起李叔同的那首《秋柳》，“風凄凄，雨凄凄，君不見，眼前景，已全非，一思量，一回首，不勝悲”，就也不敢去了。打開收藏的視頻，母親音容笑貌又呈現(xiàn)在眼前：病中的母親坐在公寓的床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抻打著腰腿，見我進來，趕緊拍著床邊，讓我坐下，急切的眼神，上翹的嘴角如月牙般鑲嵌在斑駁的臉龐上，綻放著微笑，散發(fā)著慈祥。平靜許久的心又開始了撕扯，一陣陣莫名的心痛緊緊堵在心頭，呼吸困難。想念母親，不停的問自己，為什么不在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再多些時間陪陪她，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鼻子一酸，久違的淚又如斷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濕透了口罩。緊閉雙眼，后腦勺仰靠上座椅頭枕上，長噓一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不僅感嘆??盡孝應在當下。

9月10號，中秋恰逢教師節(jié)，而11號就是母親的百天祭日，以往，每年的今天，都要帶著母親和妻兒從煙臺回相距近百公里的萊陽老家，看望年邁的姑姑。為了不折騰，又怕姑姑惦念，前幾天就給表姐、表哥打了電話，告訴他們等11號一并看望姑姑。

為了不耽誤接待趕來參加母親百天祭祀的親朋好友，9月11號早上六點就從煙臺出發(fā)，到達姑姑家門口時，剛七點多一點，年已七十多歲的大表哥，已早早在門口等待?！靶〉?，來了！你姑姑聽說你今天早上來，早就醒了，一直坐在窗臺前看著呢，早飯都不吃，勸也沒有用！”大表哥邊接著我?guī)淼亩Y品，邊苦笑著說。走進院落，清晰地看到九十又四的姑姑，坐在窗臺前，透過玻璃窗向院門口張望，遠遠的看到我們，瘦小的身體急忙向窗戶又貼近了一些，抬起干枯的右手快速的向我們招手示意，一雙半閉半睜、灰暗混濁的眼睛泛起光亮！我趕緊三步并做兩步，穿過整潔的西廂房，轉(zhuǎn)進姑姑的臥室，難以想象，平時自己移動身體都十分困難的姑姑，此時已挪動到了炕邊，緊緊抓住我伸出的手，“孩子，回來了！老惦記著我這個老姑姑干什么！覺得沒過幾天，老嫂子已經(jīng)走了一百天了，我比你媽媽大三歲，要不是你大哥孝純，我也早走了！”姑姑邊說邊，邊緩緩地轉(zhuǎn)動著眼光，溫情的看向滿頭白發(fā)的大表哥?！澳愦蟾缦衲惆职至耍斈昴惆职謱δ隳棠痰恼疹?，在咱萊陽地兒都出名，連我這個做閨女的，也做不到他的十份一份，只是我這個四哥沒福，走得太早，如果活到現(xiàn)在，見到你們這么有出息，不知有多高興呢！”緊接著又說起父親當年背著小腳奶奶走十幾里路到鄰村看電影的故事來，細聲慢語，滔滔不絕，沉浸在回憶中。姑姑說著起勁，又怕她太激動累著了，剛要勸她，就見大表哥早己不知什么時候，已將一碗溫水端到姑姑的眼前，“媽，喝口水再說吧！”

“你姑姑，太高興了，好久沒有說這么多話了。小弟，怕打擾你工作，也沒有通知你，就在我舅媽去世后的幾天，趁我不在家，你姑姑自己偷偷下地，手扶鍋臺時，一不小心胳膊骨折了，四處治療，萬幸尋了個偏方，效果不錯，近幾日才能活動?？砂盐覈槈牧耍蹅儍杉抑皇Ｏ逻@么一位老人啦！去年中秋你陪舅媽來時，舅媽還說這回見了，今后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了，一不小心一語成讖，如果你姑姑再有個閃失，我可怎么辦呀！”說著眼圈都紅了。

“孩子，現(xiàn)在這個社會，找一個像你大哥一樣孝順的已經(jīng)不多了，七十多歲的人了，我病了期間，你大哥抱上抱下，抱出抱外，端屎端尿，喂水喂飯。這么折騰，有時候真不想活了，我不吃飯，你們大哥就一口一口的喂，喂進來我就吐出來，我不吃，他就不吃，我吃一口，他才吃一口，白天黑夜形影不離，硬逼著我活過來了！說著已淚水婆娑，引得大家一起掉眼淚。離開前，除了感動就是對母親的內(nèi)疚，已無話可說，攜兒子深深的給大表哥鞠了一躬！是感謝更是尊敬。

就在出差前一天的傍晚，手機突然來了一個短信說有一快遞已送達公司傳達室，正在猜疑間，兒子來了個電話，

“爸，您是否收到一個快遞？”兒子神秘地說。

“剛來信息，還沒去取，正琢磨呢！我也沒網(wǎng)購是誰寄得，原來是你小子，寄得什么東西？”

“不要管什么，回家打開后，當面給我電話哈！”

放下手頭的工作，取了快遞，包裝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牛皮紙盒，掂一掂，輕輕的。匆匆趕回家，急忙打開，一張紙片映入眼簾，“老劉，生日快樂！清華校園里，物流管控嚴格了許多，怕晚了寄不到，提前送你一件禮物，希望您喜歡！子昂”。這時我才想起我快過生日了，瞬間感動了！里面是一個黃色的紙盒，打開紙盒，大大的h腰帶扣就呈現(xiàn)在眼前———愛馬仕皮帶。我們還未打電話，兒子電話就進來了，“爸，到家了吧！打開了吧！試試長度，皮帶眼是否合適，這皮帶不允許自己開眼，如果不合適，我可以馬上更換，還來的及！”

“皮帶很合適，只是我覺得太奢侈了，你那點研究生補貼，留著多買些書吧！心意爸爸領了，還是退了吧！”

“辛苦半輩子了，你扎它很合適！今年您過生日又逢您和媽媽二十五年結(jié)婚紀念日，應該的，錢都是我攢下來的，不要啰嗦了！下不為例，行嗎？”兒子下了“命令”。

隨著兒子的長大，這樣的“命令”仿佛也很受用，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親人之間，貴重的禮物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也許更能表達心意吧！更讓人感動的是這份忙碌也不忘的孝心！

“請大家扎好安全帶，扶起小桌板，調(diào)直座椅靠背，打開遮光板，飛機馬上就要著落了”。隨著乘務人員的報話，思緒又回到了眼前，窗外夜色下的煙臺已清晰可見，路燈像一條條火龍，把煙臺分隔成一個個方格子，萬華化學的園區(qū)里，華鼎的燈光燦爛，亮耀輝煌。文心劍膽，忠孝兩全，從父親對我與大表哥的影響，大表哥與我給兒子樹立了榜樣，想起去年我動手術時兒子的種種表現(xiàn)，雖未明說，卻也潛移默化，內(nèi)于心，外于形，頓覺倍感欣慰。

“百善孝為先”，自問兒孫何為孝？一曰有出息；二曰陪伴；再曰色順！代代相傳，孝力無邊！

作者簡介：劉尚偉，男，1972年生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寫作學會散文寫作與評論委員會委員，山東省寫作學會煙臺華鼎寫作基地秘書長，山東華鼎偉業(yè)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創(chuàng)始人，正高職稱，入選科技部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人才推進計劃，煙臺市“勞動模范”，山東省“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等榮譽。多篇散文被《頭條》《人民網(wǎng)》選登。作品入選《黃海散文百家作品選》《2022膠東優(yōu)美散文》《膠東散文年選（2022）》《大散文》《齊魯晚報壹點號優(yōu)秀作品集》等散文選本。散文作品《秋入人間第幾重》獲黃海數(shù)字出版社“黃海散文雙年選優(yōu)秀作品一等獎”；《兼愛》獲“第二屆齊魯晚報青未了散文大賽”征文優(yōu)秀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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