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介紹
在唐冬冬看來,眼前的這架紡車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結(jié)果金鋒告訴她還能繼續(xù)改進。 這讓她心跳忍不住加快,追問道:“改進之后速度還能提升多少?” “這個不好說,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 金鋒腦子里不由浮現(xiàn)出上學(xué)時去紡織廠參觀的景象。 一百多米長的紡織機,滿滿都是來回飛奔的梭子,眼前的紡車與之相比就是孩子的玩具。 但是以現(xiàn)在大康的工業(yè)水平,想要做出這樣的紡織機就是癡人說夢。 動力、制作材料、工藝等等都是問題,恐怕金鋒把這輩子耗進去都不一定能成。 “牽扯到什么?” 唐冬冬繼續(xù)刨根問底。 “這個先不說,我回答了你這么多問題,你是不是也該回答我的問題?” 金鋒很難跟唐冬冬解釋工業(yè)問題,便岔開話題:“你是準(zhǔn)備直接把紡車賣掉,還是找人投錢開作坊?” “這么好的寶貝賣掉就是傻子……” “所以,你在把我當(dāng)傻子?” “呃……” 唐冬冬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要不然咱們合伙開個作坊好了,我保證你和曉柔姐姐都能過上富貴日子?!?“我有紡車,你窮得都交不起賦稅了,拿什么跟我合伙?” “我會打理作坊啊,” 唐冬冬自信說道:“我知道哪里的葛麻最便宜,也知道紡成線、做成布賣到哪里最劃算,這些你知道嗎?” “看來你對紡織行業(yè)很了解啊?!?金鋒很光棍的搖頭。 改進紡車他可以,但是唐冬冬說的這些,他還真是一竅不通。 “那是當(dāng)然,我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紡織的,要不是我爹……” 說到這里,唐冬冬情緒突然不說了,抽了抽鼻子,抬頭看著金鋒:“反正我可以給你保證,把紡車交給我,你和曉柔姐姐能過上好日子?!?“空口白牙的保證誰都會說,直接說你是怎么打算的吧?!?當(dāng)?shù)弥贫鲎约徔検兰?,金鋒立刻有了興趣。 但是他沒有立刻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而是準(zhǔn)備先聽聽唐冬冬的想法。 “本來我準(zhǔn)備帶著紡車去城里,找我爹以前的朋友合伙,這樣很快就能賺錢,但是那群老家伙都是人精,我們家又落魄了,他們肯定會死命壓價。所以咱們就不說了?!?“嗯,直接說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伙吧。” 金鋒也不想費心思跟一群老家伙勾心斗角。 “我剛才算了一下,這種紡車紡線的速度是以前紡車的五到六倍,我和曉柔姐姐輪班不停紡線,最多十天,掙的錢就可以買木頭再做一輛紡車,到時候我就可以雇兩個女工,就算扣掉她們的工錢,最多十五天,賺的錢就可以再做一輛紡車,然后再雇兩個女工。 如此這般,最多一年,咱們就能成為金川最大的作坊!” 唐冬冬眼睛亮晶晶的盯著金鋒:“你覺得怎么樣?” 說實在的,金鋒心動了。 唐冬冬說的模式雖然簡單,卻非常有效,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資本家的原始積累,都是這么來的。 前期可能會比較困難,但是一旦走上正軌,自己就可以做甩手掌柜的,躺在家里都能賺錢。 他有技術(shù),唐冬冬有渠道,有管理作坊的經(jīng)驗,兩人可以互相彌補短板,合作再合適不過了。 “那怎么分賬?” 親兄弟明算賬,分賬的事情最好提前說好,免得以后扯不清。 紡機是我的,以后還要靠我改進,前期曉柔也要參加紡織…… 金鋒默默在心里盤算自己的籌碼,決定爭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誰知道唐冬冬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分賬!” “不分賬?什么意思?” “我嫁給你做妾,沒有必要分賬。” “咳咳!” 金鋒被唐冬冬的話刺激的劇烈咳嗽起來。 不是說封建時期的女子都很矜持嗎? 怎么自己遇到的一個比一個彪悍? 才進門沒幾天的老婆,天天念叨著給自己納妾就罷了,現(xiàn)在這又沖出來一個主動上門做妾的? 大康的民風(fēng)這么開放嗎? 站在一旁的關(guān)曉柔一臉驚喜:“冬冬,你終于想通啦?太好了,走,咱們?nèi)ノ迥棠碳夷媚愕臇|西……” “你等會兒!” 金鋒拉著關(guān)曉柔,看向唐冬冬:“為什么?” 關(guān)曉柔嫁給自己,那是因為她被逼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但是唐冬冬顯然沒到這一步。 她著急把自己嫁出去干什么? 難道看上自己了? 金鋒還沒自戀到這個地步。 唐冬冬肯定有其他原因。 “曉柔姐姐說你是讀書人,從來不打女人,又是打虎英雄,是附近幾個村里最合適的夫婿了,我想嫁給你不是很正常嗎?” 唐冬冬反問道。 “我想聽實話。” “這就是實話?!?唐冬冬說道:“我就算能攢齊明年的賦稅,也攢不齊后年的,所以早晚都要嫁人,與其嫁給村里的莽漢,還不如嫁給你呢?!?“算了,你不想說就罷了。” 金鋒拍拍屁股,走向門口。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后邊傳來一聲嘆息,然后就聽唐冬冬說道:“好吧,我承認(rèn),我想嫁給你,還有其他原因?!?“這還差不多?!苯痄h轉(zhuǎn)身說道:“說吧,什么原因。” “我想重振家里的產(chǎn)業(yè),擊敗周家?!?唐冬冬握著拳頭,咬牙說道。 “哪個周家?” 金鋒翻遍了宿主的記憶,就認(rèn)識一個姓周的。 也是西河灣村的,就住在張涼家對面。 可是這家的男人前年死在戰(zhàn)場上了,只留下一個十歲的小女兒,肯定不是唐冬冬嘴里的周家。 “郡城最大的布商——周長林!” 唐冬冬一字一句說道。 “你想擊敗周家,跟嫁給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金鋒更納悶了。 “你剛才明明說紡車還可以繼續(xù)改進,后來卻又只字不提,所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紡車是你的,辦法我也跟你說了,你完全可以踢開我自己做,這樣的話,我什么都得不到。 而且合伙人不一心,生意很難做大,只有嫁給你,我才能得到你的信任,得到你的支持,作坊才能以最快速度壯大?!?唐冬冬苦笑道:“這就是我的想法,你如果還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我信?!?“這么說,你同意娶我了?” “不!” 絎?21绔? 鍚堜綔鎰夊揩 “為什么?” 唐冬冬眼神一黯:“你怕了周家?” “我都不知道周家在哪兒?”金鋒再次搖頭。 “是我長得不好看嗎?” “你長得很漂亮,我也很欣賞你的見識和談吐?!?“那是為什么?”唐冬冬問道。 “咱們總共才見過兩次面,你就要嫁給我,我覺得太快了?!?金鋒隨口敷衍了一句。 唐冬冬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如果在后世,妥妥的女強人。 這樣的人可以做合作伙伴,卻不適合娶回家做老婆。 “你和曉柔姐見第一次面就成親了,不是更快嗎?”唐冬冬反駁道。 “那是沒辦法的事,不和曉柔成親就是抗稅,你知道抗稅的后果?!?說起這事兒金鋒就有些慶幸。 送親隊實在太嚇人了,完全和猜盲盒一樣。 幸虧隊伍里有一個關(guān)曉柔,否則只能從一群又黑又丑的姑娘中間挑一個領(lǐng)回家做老婆。 以金鋒的性格,肯定做不出逼死女人的事,這年頭又沒有什么離婚的說法,所以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我的第一次成親是因為迫不得已,幸好遇到了曉柔,這是老天給我的福氣。 有曉柔,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所以我暫時沒有納妾的打算。就算納妾,我也希望是真心喜歡上了一個姑娘,而不是利益交換?!?“曉柔姐姐,你找了個好男人?!?唐冬冬的氣勢一下子泄了,身子都好像矮了一截,轉(zhuǎn)身就走。 “你去哪兒?”金鋒叫住她。 “既然你沒有合作的想法,我還在這兒干什么,地里的草還沒鋤完呢?!?“我只是說不娶你,誰說不能合作的?” 后世那些大公司,哪個不是一大把股東。 反而很多夫妻店,最后鬧得雞飛狗跳,成了全國網(wǎng)民的笑柄。 “不娶我,你會支持我嗎?” “只要能賺錢,我就支持。但是我必須擁有絕對控股權(quán)?!?“絕對控股權(quán)?什么意思?” 唐冬冬好奇問道。 “意思就是咱們的合作,必須我說了算。”金鋒說道。 “必須你說了算?”唐冬冬想了一會兒:“其他的可以,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報復(fù)周家?!?“你準(zhǔn)備怎么報復(fù)?”金鋒說道:“如果是雇兇殺人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想被拉去砍頭?!?“我也不想,”唐冬冬說道:“我的報復(fù)很簡單,就是去搶周家的生意!咱們的紡車速度快,做出來的東西一定會比周家便宜,搶生意不難?!?“這個倒是可以?!苯痄h點頭。 “你……你答應(yīng)了?” 唐冬冬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周家家財萬貫,你不怕嗎?” “我又沒有想著現(xiàn)在去挑戰(zhàn),怕什么?”金鋒問道:“你也不會吧?” “當(dāng)然不會?!碧贫s緊擺手。 她本來的打算就是先躲在暗處積攢力量,等到壯大之后,再給周家致命一擊。 “那不就結(jié)了?”金鋒笑著說道:“合作愉快?!?仇恨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 金鋒相信,有這股力量支撐,唐冬冬絕對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發(fā)展作坊。 至于周家,順其自然吧。 小作坊到處都是,如果發(fā)展不起來,周家是郡城第一布商,恐怕都不會看金鋒一眼。 同行是冤家,如果發(fā)展到可以和周家掰手腕的地步,就算沒有唐冬冬,恐怕也繞不開。 既然繞不開,答應(yīng)唐冬冬又有什么呢? “合作……愉快!” 唐冬冬學(xué)著金鋒說了一句,長長松了口氣。 然后看向關(guān)曉柔:“曉柔姐,我搬來你家住一段時間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關(guān)曉柔一臉遺憾的說道:“當(dāng)家的,我還是覺得你把冬冬娶回來最好,多好的姑娘啊,長得好看,還會寫會算,比我強一百倍……” “這事兒以后就不要再說了。” 金鋒直接擺擺手,把關(guān)曉柔推出鋪子。 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達官貴人們講究禮法,那是吃飽喝足了。 普通老百姓,很多人家就一間土坯屋子,一家人不管男女老幼、妯娌兄弟都擠在一起睡覺,根本沒什么講究。 所以從這天開始,村里的婦人們發(fā)現(xiàn)金鋒家里多了個大姑娘,和關(guān)曉柔輪換班紡線,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半夜。 好在婦人們對紡車的新鮮勁也過去了,倒也沒人抱怨,反而好奇起來唐冬冬的身份。 當(dāng)知道唐冬冬只是借住在金鋒家,并沒有嫁給金鋒之后,婦人們看金鋒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是的,這年頭在農(nóng)村納妾,不但沒人看不起,反而是一種有能力有擔(dān)當(dāng)?shù)谋憩F(xiàn)。 娶一個老婆是必須的,娶兩個、三個還能養(yǎng)活的話,那才是真本事。 小玉的爹,也就是西河灣村的村長,就有四個老婆,最小的一個比小玉大不了幾歲。 是附近幾個村出名的大善人。 金鋒這種做法在婦人們看來,就不算個男人。 所以金鋒這幾天出去看到的都是白眼和鄙視,郁悶壞了,干脆又把自己藏在家里,準(zhǔn)備給唐冬冬再打一架紡車。 …… 西河灣村往西四十里,有一條山溝,處于金川縣和另外一個縣的交界的地方,歷年來都是三不管地區(qū),也是各路土匪交易、盤踞之地。 狹長的山溝里不僅有酒樓、青樓、賭場,還有鐵匠鋪、木匠鋪、藥鋪等等,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牛馬行,儼然是一個熱鬧的市場。 只不過來這個市場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家無名賭場門口,一個彪形大漢架著謝光,使勁扔到地上。 等謝光爬起來,和他結(jié)伴而來的光頭也被扔了出來。 “呸,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光頭對著賭場門口吐了口吐沫,又揉了揉肚子:“謝光,給我買幾個包子去?!?“三當(dāng)家的,我沒錢了……” 謝光苦著臉說道。 “我不是看你留了幾個銅板嗎?” “都輸光了……” “沒用的東西!” 光頭踹了謝光一腳:“那你滾吧,老子要回山里了?!?“三當(dāng)家的,別急著走啊?!?謝光一把拉住光頭:“您忘啦,我村里那個叫金鋒的,他手里最少還有二十多兩銀子呢?!?絎?22绔? 鏉垮嚦鐨勫▉鍔? 這時候沒有電,村民們也舍不得點燈,天一黑,小小的村子就安靜下來。 只有金鋒家依舊傳來吱扭吱扭的聲音。 唐冬冬借著豆大的桐油燈,全神貫注的紡線。 小床上,小娥睡得香噴噴的,也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口水把枕頭都打濕了。 “冬冬,別紡了,早點睡吧?!?關(guān)曉柔披著外衣,心疼說道:“這幾天都沒睡好,你都瘦了。” “你家一天吃三頓飯,還都是大米白面,我怎么可能瘦?” 唐冬冬說道:“曉柔姐姐你去睡吧,我再紡一會兒就好。” “那你別太晚了。” 關(guān)曉柔給小娥擦了擦嘴角,回到西屋。 “看來今天又沒戲了……” 金鋒聽著吱扭吱扭的聲音,滿心無奈。 他和關(guān)曉柔正處于蜜月期,干柴烈火的,可是東西兩屋中間只隔了一個堂屋,連房門都沒有,小娥晚上說夢話金鋒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倆人想干點什么必須得等唐冬冬睡著了才行。 可是唐冬冬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每天晚上紡線都要紡到大半夜。 等她睡覺,金鋒和關(guān)曉柔也早就睡著了。 “明天必須得在院子里再搭個棚子,把這個電燈泡趕到棚子里紡線?!?金鋒帶著深深的怨念,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后山,謝光帶著光頭深一腳淺一腳走出小樹林,借著微弱的月光,悄悄摸進村子。 兩人手里都提著柴刀,下午剛磨的,刀口在月光中反射著森森寒光。 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滅口的準(zhǔn)備。 “你們村沒狗吧?” 光頭小聲問道。 “三當(dāng)家,你放心吧,我們村窮得叮當(dāng)響,人都吃不飽,誰養(yǎng)得起狗?” “那就好?!?沒有狗,就不會吵醒別人。 “咦,那小子家里怎么還亮著燈?” 謝光指著微亮的窗戶說道:“三當(dāng)家,動手嗎?” “動什么手,亮燈就是還沒睡,喊一嗓全村都聽見了,等著?!?光頭對著謝光頭上呼了一巴掌。 “是,是!” 謝光縮了縮脖子,帶著光頭蹲到院子外的草叢里,耐心等候。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過去了,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窗子上的燈還亮著。 “這小子不會是睡覺沒吹燈吧?” 光頭也有些受不了了。 蹲了這么長時間,腿都麻了。 “有可能,這小子本來就是個不會過日子的家伙,他爹給他留的家底,不到一年就敗光了?!?謝光說道:“這次賺了這么多錢,肯定大手大腳的毛病又犯了。” “這是我的錢啊,不能讓他這么糟蹋!” 光頭眼中閃過一絲兇光:“走,動手?!?謝光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趕緊跟著起身。 誰知道倆人剛站起來,堂屋的門開了。 嚇得謝光和光頭又趕緊蹲了下去。 堂屋門口,唐冬冬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伸了個懶腰。 窈窕的身材盡顯無疑。 “這小子的婆娘長得挺漂亮啊!” 光頭不由咽了口口水。 “這不是他婆娘,這是關(guān)家灣的唐冬冬?!?作為資深潑皮,謝光對附近幾個村子里的漂亮姑娘了如指掌,一眼就認(rèn)出了唐冬冬。 “胡說,不是他婆娘,怎么在他家?” “肯定是金鋒這小子發(fā)了財,納小妾了?!?謝光說道:“聽說唐冬冬是城里大戶人家的姑娘,家里遭了劫才來咱們這兒的,好多人上門求親都沒成,沒想到被這小子弄到手了?!?“娶這樣的小妾,得花多少錢?。 ?光頭心疼的直拍腿。 好像金鋒真是花了他的錢一樣。 “這個女人別殺了,我要帶回去!” 對于土匪來說,漂亮的女人也是一種貨物。 他們睡過之后,還可以賣給山谷里的黑窯子。 像唐冬冬這么漂亮的,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三當(dāng)家的,這小子的婆娘叫關(guān)曉柔,長得也很漂亮。” 謝光趕緊說道。 對于關(guān)曉柔,他已經(jīng)垂涎了很久。 “那也一起帶回去?!?倆人看到唐冬冬進了廚房,借著樹下的陰影,小心摸進院子。 唐冬冬在廚房喝了水,剛準(zhǔn)備進屋睡覺,突然覺得脖子一涼。 低頭一看,脖子上架了一把鋒利的柴刀。 下意識就要呼救,結(jié)果下一秒嘴就被捂住了。 “別出聲,要不然宰了你!” “嗯嗯!” 經(jīng)歷過家族的劇變,唐冬冬比一般女子要堅強一些,雖然也嚇得止不住發(fā)抖,卻忍著恐懼,微微點了點頭。 光頭從懷里掏出一盤繩子把唐冬冬綁到廚房的門框上,又扯下小娥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團成一團塞進嘴里。 然后提著柴刀對謝光說道:“咱倆一起進去,我按住女的,你宰了男的,聽到?jīng)]有?” “好!” 謝光握緊手中柴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西河灣他肯定回不來了,所以只剩下做土匪一條路可以走。 但是這年頭活不起去的人太多了,土匪也競爭激烈,如果沒有點手段,上了山也是一樣餓肚子。 三當(dāng)家在來之前就跟他說了,要是不想被其他土匪看扁,那就拿顆人頭做投名狀,這樣才能不被欺負(fù)。 金鋒就是謝光的投名狀目標(biāo)。 聽到兩人要殺金鋒,唐冬冬急了。 看到謝光和光頭就要走到堂屋門口,一咬牙,用頭對著門框就撞。 嘭!嘭! 低沉的聲音在深夜里尤為刺耳。 “你找死!” 謝光轉(zhuǎn)身要去收拾唐冬冬,卻被光頭一把拉住。 “別管她了,解決屋子里的人要緊!” 光頭一把把謝光推進堂屋。 他不是第一次干這種勾當(dāng),非常清楚唐冬冬撞門的聲音傳不了多遠(yuǎn),但如果屋子里的人被吵醒,隨便喊一嗓子,那就完了。 謝光也明白過來,提著柴刀就沖進堂屋。 結(jié)果剛進屋,就看到一條板凳迎面砸來! 謝光根本來不及閃躲,被砸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嘭! 實木做成的板凳,直接被砸斷! 謝光連吭也沒吭一聲,直挺挺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金鋒從門后陰影走出,一把抓起謝光掉在地上的柴刀。 “該死!” 光頭不愧是老江湖。 看到金鋒之后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沖上去打斗,而是反身沖到廚房門口,拿刀頂?shù)教贫弊由希?“別出聲,否則我就宰了她!” 絎?23绔? 鍙嶆潃 其實在唐冬冬開門出去喝水的時候,金鋒就醒了。 只不過聽見是唐冬冬,就翻個身又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聽到院子里傳出有人小聲說話。 聲音明顯是個男人。 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謝光和光頭綁唐冬冬。 金鋒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弓弩。 可惜他沒想到謝光還敢回村,弓弩放到了鋪子里。 無奈之下,只好提著板凳躲到門后。 運氣不錯,一凳子就解決掉了謝光。 剩下一個光頭,金鋒覺得應(yīng)付一陣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只要堅持到村子里其他人過來,光頭就完蛋了。 可是光頭太狡猾了,也太果斷了。 見勢不妙,第一時間挾持了唐冬冬。 兩世為人,金鋒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聲和光頭周旋: “這位好漢,有話好好說!別傷害我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我知道你還有二十多兩銀子,給老子拿出來!” 光頭看都不看謝光一眼,開口就要錢。 “可以!” 金鋒馬上從懷里掏出兩個銀錠,扔到光頭前方半米遠(yuǎn)的地方:“放了我朋友,錢你拿走!” 只要光頭去撿錢,他說不定就能找到反擊的機會。 可惜光頭沒有上當(dāng),而是冷聲說道:“把你的刀扔了,過來給我撿起來!” 要銀子,金鋒可以毫不猶豫的給光頭。 哪怕他真的拿著銀子就跑,金鋒也不在意。 可是把刀扔了,萬一光頭給自己一刀怎么辦? 金鋒有些猶豫。 “快點!” 光頭手上稍稍用力,唐冬冬脖子上立刻出現(xiàn)一道血痕。 金鋒瞳孔微微一縮。 不僅是唐冬冬脖子上的血痕,他還看到光頭背后,有個人影摸進了小院。 天色太黑,看不清來人是誰。 但是從對方躡手躡腳的樣子來看,好像是個女人,應(yīng)該不是光頭一伙的。 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 “好漢,錢你可以拿走,但是如果你傷害我的朋友,我一定會喊,到時候你也跑不掉,咱們一起死!” 金鋒把刀扔到一旁,一邊走,一邊說話吸引光頭的注意力。 “放心,我只是來求財?shù)??!?光頭嘴上說著求財,其實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金鋒靠近,先砍了再說。 一步, 兩步, 三步…… 只要金鋒再往前走兩三步,就能撿到銀子了。 光頭默默握緊刀柄,做好了一刀劈死金鋒的準(zhǔn)備。 氣氛沉悶而壓抑。 突然,堂屋里傳出一聲尖叫。 徹底打破了壓抑的氣氛,也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關(guān)曉柔被吵醒了,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血人…… “他娘的,你使詐!” 光頭怒吼一聲,手里的柴刀就要刺下去。 就在這時候,人影突然從光頭背后躥出來,一頭撞在光頭腰上。 這時候金鋒終于看清了。 人影是謝光的婆娘——潤娘! “她怎么在這里?” 這個念頭在金鋒心里一閃而過。 知道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收攝心神,沖向光頭。 光頭飛起一腳把潤娘踹了個跟頭。 然后揮刀繼續(xù)刺向唐冬冬。 雖然潤娘的力氣很小,只是把光頭撞了個趔趄,但是卻給金鋒爭取到了時間。 眼看著柴刀就要刺進唐冬冬脖子,金鋒趕到了。 伸手一把抓住刀刃,硬生生把柴刀拉偏。 嘭! 柴刀擦著唐冬冬的脖子,釘?shù)搅碎T框上。 金鋒顧不上手掌傳來的劇痛,飛起一腳踹在光頭襠部。 這可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光頭慘嚎一聲,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不由自主把腰弓了起來。 金鋒順勢抬起膝蓋,狠狠撞在光頭臉上。 咔嚓! 鼻梁骨直接被撞斷,光頭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握著柴刀的手也不由自主松開。 金鋒一把奪過柴刀,捅進光頭胸口。 鮮血涌出。 光頭歪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說來緩慢,實則極快。 從潤娘撞開光頭,到金鋒奪刀反殺,前后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但是金鋒卻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斜靠在門框上,大口喘氣。 握著柴刀的右手,忍不住顫抖。 殺人并不是一個愉快的經(jīng)歷。 特別是在近距離搏殺的時候。 此時金鋒滿腦子都是柴刀刺進光頭胸口時的手感和聲音。 我殺人了…… 我殺人了…… “當(dāng)家的!” 關(guān)曉柔握著掃把沖出來,哭著拉起金鋒受傷的右手,手忙腳亂的包扎。 “救命?。【让?!” 潤娘也爬起來,扯著嗓子大喊。 呼呼大睡的小娥終于被吵醒了,嚇得哇哇亂叫。 小院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金峰被三個女人的叫聲吵得回過神來,揮刀斬斷了唐冬冬身上的繩子。 唐冬冬腿都被嚇軟了,滑坐到地上,抱著金鋒的大腿,哭得比小娥還慘。 她是真的嚇壞了。 很快,村子里就出現(xiàn)了火把。 張涼住的比較遠(yuǎn),等他提著柴刀跑來的時候,村長已經(jīng)帶人控制住了場面。 看著院子里的血跡和躺在地上的光頭,張涼心頭不由一緊。 當(dāng)看到金鋒好好的站在人群中,才微微松了口氣,拉住獵戶問道:“老六,怎么回事?” “謝光又帶人來金鋒家偷東西,撞到了唐冬冬,打了起來?!?“又是謝光!” 張涼咬牙問道:“那個混蛋在哪兒?” “喏!” 陳老六指了指已經(jīng)被捆起來的謝光。 “那是謝光?” 不是張涼眼神不好,而是金鋒那一凳子砸得太狠了。 謝光的鼻子都被砸扁了,臉上全是血,一般人還真認(rèn)不出來。 “既然抓住了這個混蛋,還留著他干什么?” 村里遇到小偷,一般都是直接打死的。 更別說今晚這種情況了。 “村長說送官?!?陳老六小聲說道:“估計村長下不去手吧,畢竟謝光的爹,當(dāng)年是和村長一起當(dāng)?shù)谋?。?“他下不去手,我來!” 金鋒沒殺過人,但是張涼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當(dāng)年也是見過血的。 殺個人對于他來說,和殺只雞沒什么區(qū)別。 不,殺只雞他還會激動一下。 因為可以吃肉了。 “別去!” 陳老六一把拉住張涼:“反正這小子活不了了,何必臟了手,還惡了村長?!?“你怎么知道他活不了了?” 絎?24绔? 鎴戞効鎰? “我剛才去看了,謝光的鼻子完全成了一團爛肉,牙也被打沒剩幾顆,現(xiàn)在還迷糊著呢?!?陳老六說道:“縣衙大獄是什么地方?好好的漢子送進去也得掉層皮,他這樣的連三天都撐不過去。 村長如果真的為他好,還不如現(xiàn)在給他個痛快?!?“哼,這是他自找的!” 張涼放下柴刀,對著謝光呸了一口吐沫。 咳咳! 本來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的謝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死命掙扎。 “怎么回事?” 村長看向守在旁邊的兒子。 “我也不知道啊,剛才還好好的,突然開始掙命了?!?劉鐵一臉無辜。 “老譚!快過來!” 村長對著人群喊道。 老譚平時以采藥為生,算是村里的赤腳醫(yī)生,平時給村里人看點小毛病還行,對于謝光的傷勢,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dāng)家的,他這是怎么了?” 關(guān)曉柔看著四肢扭曲的謝光,有些恐懼:“他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世界上沒有鬼!”金鋒解釋道:“他只是被血水嗆著了。” 謝光臉上挨了一板凳,鼻腔、嘴里都是血水。 剛才躺在地上還好點,血水都流到了地上,現(xiàn)在被捆起來,血水就會順著嗓子往下淌,不嗆進氣管才怪了。 如果金鋒這時候去提醒一聲,謝光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他卻站著沒動。 被現(xiàn)代文明教育了那么多年,金鋒把人命看得很重。 哪怕謝光來他家訛詐,還偷了他的東西,金鋒也只是覺得謝光這個人討厭而已,之前完全沒有想過要殺謝光。 可是今晚,金鋒動了殺心。 因為他躲在門后聽到了謝光和光頭的對話。 今晚之前,金鋒對于這個世界是抱著游戲態(tài)度的。 但是謝光讓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這是一個人命不值錢的時代。 為了幾個銅板,甚至只是為了半個窩窩頭,就會有人鋌而走險。 如果不是唐冬冬紡線到深夜,恐怕現(xiàn)在自己的尸體都涼了。 認(rèn)識到這一點,金鋒的心態(tài)開始改變。 忍著不適,冷冷的看著謝光掙扎。 謝光并沒有堅持太久,很快就窒息而亡。 和金鋒一起關(guān)注著謝光的,還有縮在角落的潤娘。 看到自己名義上的丈夫斷氣,忍不住哭泣起來。 臉上有著一絲難過,也有一絲解脫,但是更多的是迷茫。 不管謝光人品如何,謝光活著,她好歹有個身份,現(xiàn)在謝光死了,她就成了寡婦。 這年頭,寡婦的命運是悲慘的。 正兒八經(jīng)的大姑娘都嫁不出去,寡婦更不會有人要。 娘家也回不去了。 活著無依無靠,死了就是孤魂野鬼。 潤娘覺得自己漂浮在陰冷黑暗的汪洋中。 周圍都是水,沒有任何可以攀附和依靠的東西,也看不到一絲光明。 就這么無依無靠的順著黑色的水流,流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原本潤娘躲在角落里,沒人注意她。 但是這么一哭,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她怎么在這里?” “她是謝光的婆娘,肯定是來給謝光望風(fēng)的唄!” “賊婆子,嚎什么嚎,再嚎打死你!” “上次就應(yīng)該把她打死,結(jié)果金鋒心軟,現(xiàn)在好了吧!” “繩子呢,快把賊婆子捆起來,這次說什么也不能讓她跑了!” 一群年輕人都以為潤娘是和謝光一伙的,嚷嚷著要把她打死。 潤娘好像認(rèn)命了一樣,沒有求饒,也沒有解釋,只是一個勁的哭泣。 或許,她也不想活了吧。 看到有人已經(jīng)拿著繩子過來,金鋒趕緊擋到潤娘面前:“她不是和謝光一伙的。今晚如果她不是幫我,我們一家說不定就死了?!?“對,是潤娘救了我,她不是壞人?!?唐冬冬也趕緊跑出來作證。 “她不是和謝光一伙的,大半夜的來你們家干什么?” 獵戶問道。 “這個……” 金鋒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實他也很好奇,大半夜的,潤娘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潤娘,別怕,跟我說,你怎么在這兒?” 唐冬冬蹲下去,抱著潤娘小聲問道。 潤娘也是關(guān)家灣的,和關(guān)曉柔、唐冬冬都認(rèn)識,或許見了熟悉的人,潤娘漸漸平靜下來,哭著說道: “上次金鋒大哥放了我之后,我就回娘家了,可是我哥說我已經(jīng)嫁人了,又把我送回來了。 謝光家后邊就是老墳,我害怕,也怕謝光再回來……冬冬姐每天晚上都要紡線……只有靠著你家的墻根,聽著紡車的聲音,我才沒那么害怕……” “你害怕,怎么不進來?” 唐冬冬聽到潤娘這么說,眼睛又紅了。 “我不敢……” “那你這幾天吃什么?”金鋒問道。 謝光這個人渣,連她的外衣都搶走賣掉賭錢,不用說也知道不會給她留任何食物。 “吃野菜。”潤娘小聲回答。 對于潤娘,金鋒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 甚至說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為過。 想了一下說道:“你要是愿意的話,以后就來幫曉柔紡線吧,晚上要是害怕,就和小娥、冬冬擠擠。” “我愿意,我愿意!” 潤娘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接著又哭了起來。 這次是喜極而泣。 就好像溺水的人,腳底突然觸碰到了堅硬的土地,心里一下子變得踏實起來。 可是村長卻皺眉說道:“金鋒,這樣不合適?!?唐冬冬住在金鋒家,沒人當(dāng)回事。 因為大家都認(rèn)為唐冬冬早晚會嫁給金鋒。 每天都有不少婦人經(jīng)過門口的時候,拿兩人打趣。 可是潤娘不一樣。 雖然成親之后,謝光就到處爛賭,沒有和她同房,到現(xiàn)在還是完璧之身,卻是實實在在的寡婦。 留一個寡婦在家,會被人看不起的。 “沒什么不合適的?!?金鋒卻堅持說道:“明天我在院子里搭個棚子,再多做幾架紡車,到時候大娘嫂子們要是有空,也可以一起過來幫曉柔紡線,我給你們算工錢。” 婦人們的注意力立刻被轉(zhuǎn)移,七嘴八舌的詢問工錢怎么算,管不管飯。 村長嘆息一聲,安排年輕人把尸體抬走。 在年劉鐵抬起尸體的時候,張涼在光頭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個圓形烙印。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臉上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絎?25绔? 鍦熷尓 村長把青壯分成了兩撥,一撥去村外把尸體埋了,一撥帶著家伙在村里巡邏。 張涼雖然只有一條胳膊,卻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被分到了巡邏組。 獵戶看到張涼盯著尸體發(fā)呆,就捅了他一下:“涼子,發(fā)什么呆,走啦?!?“哦哦!” 張涼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金鋒被婦人們圍得水泄不通,只好按下心頭不安,提著柴刀跟著獵戶離開。 “金鋒,你準(zhǔn)備找?guī)讉€人幫忙???” “我家丫頭能不能來,她紡線可快了,不要工錢,管飯就行?!?“金鋒,你什么時候才能做好新紡車啊?” …… 婦人們七嘴八舌的詢問。 完全不在乎這個院子里才死了兩個人,地上的血都還沒干呢。 也是,死人大家見得多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活著。 再有十來天,野菜就要下去了,她們就沒事做了。 沒事做就意味著沒有收獲。 她們不怕干活,也不怕死人,只怕餓肚子。 最后金鋒答應(yīng)會盡快制作紡車,爭取讓每個人都有活干,婦人們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幾個勤快一些的婦人為了給金鋒留下個好印象,在離開之前,還拿著鋤頭挖了幾筐土,小心的把血跡掩蓋干凈。 “當(dāng)家的,你的手都這樣了,怎么做紡車?” 等婦人們離開,關(guān)曉柔擔(dān)憂問道。 “我自己沒辦法,但是可以找別人做嘛?!?金鋒說道:“鎮(zhèn)上的木匠手藝也不錯,找他幫忙就好了。” “不行!紡車不能往外傳,只能你來做?!?唐冬冬馬上表示反對。 “冬冬,就算我以后什么事都不做,專門做紡車能做多少?” 金鋒說道:“想要扳倒周家,指望我一個人做紡車是不行的,早晚要找別人幫忙?!?“等咱們賺了錢,我會去城里買一些木匠,到時候交給他們來做就行了?!?唐冬冬說道:“但是在沒買木匠之前,紡車只能你來做?!?“木匠可以買?” 金鋒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dāng)然,城里有專門的人口牙行,有家里犯了事,被官家發(fā)賣的,也有家里遇到了急事,把自己賣了籌錢的?!?唐冬冬說道:“木匠比較少見,但是多問問,總能找到?!?金鋒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古裝電視劇中賣身葬父的橋段。 “買來的木匠難道就不會泄密嗎?” “簽了賣身契,他們的命就是你的,敢泄密殺了官家也不會管?!?唐冬冬說道:“不過木匠算是手藝人,一般賣的比較貴,而且買了之后還要給他們繳稅,咱們現(xiàn)在還買不起?!?“冬冬,你看這樣行不行?!?金鋒說道:“咱不把整個紡車交給一個木匠做,只是把其中比較麻煩的部件交給他們,等他們做好了,拿回來我組裝到一起,這樣既省功夫,又不會泄露,你看怎么樣?” “這倒是個好辦法?!?唐冬冬想了一下,點頭同意。 “那行,前幾天我已經(jīng)把相對復(fù)雜的部件做出來了,天亮了曉柔你去找一趟涼哥,讓他幫忙去鎮(zhèn)上交給木匠?!?“好?!?沒等關(guān)曉柔去找,巡邏結(jié)束之后,張涼自己來了。 也沒有進院子,站在門口對金鋒招了招手:“金鋒,過來一下。” “涼哥,我還說明天去找你呢。”金鋒笑著走出來。 “找我干什么?” “明天我想請你去一趟鎮(zhèn)里,找木匠做點東西?!?“行,這是小事。”張涼往四周掃了一圈,低聲問道:“今天那個光頭你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金鋒搖頭:“誰知道謝光從哪兒找來的狐朋狗友?!?說完,金鋒馬上意識到不對勁。 張涼專門跑過來一趟,顯然這個光頭有問題啊。 “涼哥,你認(rèn)識他?” “我要是沒看錯,他可能是個土匪?!?“土匪?” 金鋒心里咯噔了一下。 對于山民來說,土匪就是籠罩在頭上,揮之不去的陰影。 每年鐵罐山的土匪都會來村里收一次糧,如果有人反抗,后果會很嚴(yán)重。 二十多年前,旁邊有個村子遭了水災(zāi),村民收成很少,如果交給土匪,一家人就會被餓死。 所以那一年,村民們反抗了,把來收糧的土匪小隊打了出去。 結(jié)果第二天,大批的土匪就殺來了。 為了立威,土匪直接把整個村子的男人殺光了,女人小孩兒搶到了山里。 一直到現(xiàn)在,那個村子依舊荒著,大白天都沒人敢進去。 如果光頭是鐵罐山土匪的話,那事情就嚴(yán)重了。 “涼哥,你怎么發(fā)現(xiàn)他是土匪的?” 金鋒好奇問道。 按理說村里對土匪最熟悉的是村長,畢竟每年都要打交道,為什么別人沒認(rèn)出光頭是土匪,只有張涼一個人認(rèn)出了? “因為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烙印。” 張涼說道:“那是貓貓山土匪的標(biāo)記?!?“貓貓山土匪?” 金鋒差點笑出來:“貓貓山在哪兒?” 宿主的記憶中只有鐵罐山土匪,壓根沒聽說過什么貓貓山土匪。 人家土匪的名字都起的霸氣無比,什么青龍寨啊,猛虎嶺啊,一聽就很嚇人。 貓貓山土匪,這么萌的名字是認(rèn)真的嗎? “貓貓山在縣府北邊,前幾年我去那邊辦事,見過貓貓山的土匪,他們的手腕上都有一個烙印,和光頭身上的一模一樣?!?“原來是這樣,”金鋒聞言,不由松了口氣:“不是鐵罐山的土匪就好。” 土匪是分地盤的,要不然你也來收,他也來收,把老百姓吸干了也沒那么多油水。 西河灣附近幾個村子,就是鐵罐山土匪的地盤,其他土匪來鬧事,鐵罐山的土匪都不會愿意。 “金鋒,貓貓山的土匪比鐵罐山土匪更難纏!” 張涼說道:“鐵罐山的土匪以收糧為生,而貓貓山土匪以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為生,雖然核心幫眾只有幾十人,卻個個都是好手,哪個手上都有人命。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鐵罐山也不會得罪他們。 何況鐵罐山如果知道這件事,說不定還會幫著貓貓山來抓你?!?金鋒聽完,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聽懂了張涼的意思。 如果貓貓山土匪來西河灣收糧,鐵罐山土匪可能會拼命。 但是如果貓貓山土匪只是來找金鋒麻煩,鐵罐山肯定不會管的。 畢竟鐵罐山也不希望看到有人殺土匪。 要不然今天你殺一個,明天我殺一個,老百姓誰還怕土匪? 誰還會老老實實交糧 絎?26绔? 璀﹂挓 自從來到大康之后,金鋒的目標(biāo)一直都是做個富貴閑人,從來沒想過要殺人。 可惜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現(xiàn)在不僅殺了人,還殺了一個土匪。 不管是為了所謂的義氣,還是為了震懾,土匪一旦得知自己殺了他們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自己現(xiàn)在還太弱小了,完全沒有和土匪對抗的資格。 “涼哥,咱們要不要報官?” 金鋒的心有點亂了。 前世生活在紅旗下,一片海晏河清,別說土匪,村霸流氓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除了上學(xué),就是操心兼職賺錢,完全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jīng)驗。 遇到這種事,想起的第一個解決辦法就是報官。 “沒用的,” 張涼搖了搖頭:“土匪們挑選的老巢都是易守難攻之地,而且都留有后路,沒有十倍以上兵力,很難剿滅。 從前些年開始,戰(zhàn)場上的兵力就一直不夠用,縣府留守的那點人,根本圍不住貓貓山。” “唉……” 金鋒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土匪一般很少去其他山頭的地盤,犯忌諱。貓貓山土匪一般在縣府北邊活動,很少來咱們這邊。 剛才我觀察了一下,除了我,應(yīng)該沒人認(rèn)出他是土匪,大家都覺得光頭是和謝光一起胡混的地痞,只要咱們倆不往外說,貓貓山那邊很難知道這件事?!?張涼說道:“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讓你心里有個底?!?“謝謝涼哥?!?金鋒聞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大康的交通非常閉塞,很多人一輩子的活動范圍就是村子周圍,能去一次縣府都能需要好幾年。 貓貓山土匪的地盤不在這邊,查到自己頭上的概率很低。 “你都說咱們是一家人,說什么謝謝就見外了?!?張涼繼續(xù)說道:“對了,我當(dāng)兵時認(rèn)識一個兄弟,在貓貓山附近開酒肆,認(rèn)識幾個貓貓山的土匪,明天我去一趟那邊,讓他幫忙注意著點,一旦貓貓山那邊有異常動靜,讓他以最快速度通知我。” “這個人可靠嗎?”金鋒問道。 如果是不可靠的人,這么做反而會增加暴露的危險。 “生死兄弟?!?張涼說道:“而且他非常厭惡貓貓山的土匪,那群混蛋每個月都會去他那里盤剝?!?這么一說,金鋒終于放心了。 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迫切感,惱恨自己不夠強大。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的話,區(qū)區(qū)一群土匪何足畏懼? “必須盡快發(fā)展,這樣才有自保之力!” 金鋒在心里默默做出決定。 喔喔喔! 三嬸子家的公雞扯著嗓子開始打鳴。 “對了,你剛才說讓木匠做什么?” 張涼說道:“給我吧,我回去交代一聲,等下就直接走了?!?“涼哥,天還早著呢,趕路太早了吧?” “貓貓山在縣府北邊呢,早點趕路,今天還能回來?!?“那行,你路上小心點。” 金鋒去鋪子里把已經(jīng)做好的幾個紡車部件包起來,又掏出一粒碎銀子遞過去:“你讓木匠就按照這個做就行了,一樣先做一個,做得好我再找他?!?“好?!?張涼接過包裹和銀子,轉(zhuǎn)身走了。 院子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 小娥畢竟還是孩子,哭了一陣就又睡著了。 關(guān)曉柔、唐冬冬和潤娘圍坐在小桌子邊,誰也沒有說話。 看到金鋒回來,全都站了起來。 今晚她們都受到了驚嚇,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靠近家里唯一的男人。 “呀,當(dāng)家的,你的手又流血了?!?關(guān)曉柔看到金鋒左手又開始流血,趕緊去找老譚留下的草藥。 “先不用找草藥,冬冬,把針線拿過來。” 金鋒說道:“曉柔,幫我把紗布解開,潤娘,你去燒鍋開水?!?三個姑娘今晚也被嚇到了,給她們找點事做,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好的。” 潤娘正不知道干什么,得到命令趕緊往廚房跑。 唐冬冬趕緊去找針線。 “當(dāng)家的你要針線干什么?” 關(guān)曉柔一邊解著紗布,一邊問道。 “縫傷口?!?金鋒說著。 光頭的柴刀磨得很鋒利,左手的傷口從虎口一直到小指頭,肉皮都翻了過來,不縫起來的話,很難痊愈。 剛才時間倉促,只是讓老譚給上了些止血的草藥,然后隨便用紗布包一下就完事了。 不流血才怪呢。 “傷口又不是衣服,怎么縫?” 關(guān)曉柔被金鋒的話嚇得手抖了一下。 “你說對了,就像縫衣服那樣縫上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金鋒沒辦法跟關(guān)曉柔解釋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只能蠻橫的說道:“這件事聽我的?!?這一招對關(guān)曉柔最有用。 只要金鋒裝作發(fā)脾氣,她立馬就乖了。 按照金鋒的要求,先把針線用開水煮了,又把縫衣針掰彎,最后和縫衣服一樣,哭著開始縫合傷口。 這年頭可沒麻藥,金鋒疼得出了一頭汗。 畢竟是新手,等關(guān)曉柔處理完傷口,天也亮了。 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金鋒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讓關(guān)曉柔去把張滿倉叫了過來。 他準(zhǔn)備在院子里再搭幾間小屋,需要用不少木頭。 后山木頭很多,但是金鋒手上有傷,只能找張滿倉幫忙。 除了砍伐樹木搭棚子,金鋒還希望再去后山找一些結(jié)實又有韌性的樹木,再打幾副弓弩,以備不時之需。 昨晚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 金鋒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雖然張涼說貓貓山土匪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金鋒不敢心存僥幸。 因為代價太大了。 如果真的瞞不住了,他不希望自己連還擊之力都沒有。 張滿倉砍了那么多年柴火,對后山的樹木了如指掌,找他幫忙最合適。 結(jié)果兩人還沒出門,三嬸子帶著男人來了。 “金鋒,你不是說今天要搭棚子么,我把你三叔喊過來給你搭把手?!?三嬸子笑呵呵說道。 “那正好,我剛才還在發(fā)愁跟滿倉倆人抬不動樹呢,有三叔幫忙最好不過?!?金鋒笑著答應(yīng):“三叔,您受累?!?雖然三嬸子前幾天和他發(fā)生了沖突,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解了,既然她要來幫忙,也沒必要往外推。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三叔憨憨笑了一下,說道:“等你的紡車做好了,記得給你三嬸子一碗飯吃就行?!?/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