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介紹
聞東來看著汪民光極馳而去,再聽得山下喊殺聲,打斗聲大作,知是眾兄弟們在力戰(zhàn)官兵。這汪民光天生腳程極快,但武功路子確是平平,每遇打斗兇險之事全靠身形快捷閃挪騰移,跟對方游斗化險為夷。這次下去不知有恁好運避禍得福歸來,想到此處不由得黯然神傷。
這廂聞東來正神傷之極,忽聽得八弟大吼一聲:“你這幾個王八羔子,爺爺我跟你們無冤無仇,陸大英雄愛護百姓遠近皆知,你們?yōu)楹巍瓰楹我俦苣糜谖??”他這話說得顯是氣憤至極,最后說到為何二字既然顫抖的說了兩遍。他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一個閃騰欺到巨石前面。
剛那三個大漢一個受了聞東來暗器已然斃命,另一個也是身受重傷,肩頭流血不止,只有武功稍強的老大無甚大礙,但經(jīng)剛才苦斗,已然力竭。為防聞,余二人進攻,這老大把老三遺體跟老二一起拖入巨石之下作為躲避,實則他們也知如此并無大用,不過求得一心神安慰罷了。
這余文泰欺身到巨石旁,然后往巨石左側(cè)一立,樸刀提手擋在兩腿之間,以防巨石下對方暗器什么的攻擊。他一邊手提樸刀凝神應對,一邊嘴里大喝道:“出來,好好給爺爺我說叨說叨?!敝宦牭美锩骢邭饴晩A著悲聲回道:“我們?nèi)值芗疾蝗缛?,今栽在你們手里,我們自當無話可說,這要剮要殺隨你們便……”
他這話還未完,只聽得旁邊那喚得二弟的漢子“咳……咳”的咳將起來,想是重傷流血不止十分難受。此時聞東來帶著那陸小公子已走將過來,剛聽得巨石之下漢子言語,甚是奇怪,他心道:這漢子危難之時,命不保矣之情況下,寧視死如歸也未破口大罵,如是常人知必死,對仇家那可是粗痞話罵將不止,可這大漢卻相反,想想這事必有蹊蹺。于是對著巨石下說道:“這幾位好漢,可出來說話,我們保證不傷于你。”
他本想說這三位好漢,可里面已沒有三位了。說兩位好漢徒增他們悲傷之情,感覺這也不妥。等了一會里面并無回應,旁邊的余文泰怒道:“怎的?要爺爺我拽你出來?”這身后的陸小公子想到就是里面的這伙人要了自己爹爹之命,也顧不得所經(jīng)兇險之怕,一邊委屈大哭一邊道:“你們?yōu)樯逗α宋业?,你還我爹爹……還我爹爹!”那里面壯漢聽得外面有娃兒在哭,不由得心中一悲,本想辯駁幾句,可想到自己立馬也要受死,也就懶得做聲了,他旁邊的二弟斜依靠著他,偶爾重傷難受咳嗽幾聲,此時便引得那大哥壯漢一把把二弟摟得更緊了,兩人中間蓋了一件寬大闊長裳,下面想必是他們的三弟。
三人在外面有勸,有罵,有哭,可里面依然不為所動,無有動靜。這余文泰再也按耐不住,他右手拽刀,左手微張,屏聲靜氣,準備進入巨石之下強抓那壯漢出來。聞東來見狀一把抓住余文泰低聲道:“兄弟不可魯莽,待我再跟里面的兄弟說說?!彼f完這話把小公子往余文泰懷里一送,又道:“兄弟看好小公子。”這余文泰接著小公子便知他這四哥的意思了,于是帶著小公子在旁邊尋了一安全之所警戒,以防官兵越過下面山下兄弟偷襲上來。
這聞東來瞧里面如悶葫蘆般半天不作聲,知他們做好了必死打算,他細思一想,這也算得上好漢行徑,不由得心生敬意,這聞東來不緊不慢在外面踱了幾個方步,似自言自語道:“可惜,可惜,可惜??!”他一連說了三個可惜,因無后文說出,這三個可惜有點讓人琢磨不透,也不知說的是甚意。他接著又道:“假如弄點上好的止血藥膏,然后封住肩突穴,不讓血流過速,再……”他說到再字故意停字不前,慢悠悠不再言語。忽聽得石下大聲問道:“再?再怎樣?”聞東來道:“再……你再扶著你二弟出來,我豈止告訴你再怎樣,還可以醫(yī)好你二弟?!崩锩婺菈褲h又道:“當真?你當真能醫(yī)好二弟?”他這話問得甚急,可見對二弟甚是關(guān)切。
聞東來在外面又踱了幾步,正準備開口言詞,里面那個二弟無力低聲道:“大哥,這人不見得好,他殺了三弟,或許是妄語誑我們出去受盡折磨屈辱而死?!蹦嵌阍谏赃h處護衛(wèi)小公子的余文泰聽得此言跳將出來罵道:“你這鳥人,好生沒道理,要折磨屈辱汝等?我石外拉住你們的腿,汝等還能不出來?”他這話說得語氣頗重,但不無道理。
這番話一出,石下再無言語,過了會兒,只見那精壯大漢弓著腰,背對外面連扶帶拖拉著那二弟慢將走出。聞東來疾速走過去抬住那二弟雙腿,并示意精壯漢子抬后背,倆人把那二弟放于早已準備好的密草長毯之上。聞東來走到不遠處一石縫之下,取出一包袱褡褳之類布袋,左摸右扣拿出一紫色小丹瓶快步回到這二弟旁。
這精壯漢子扶著他的二弟打坐于長毯之上,并雙手揭開其上衣讓聞東來幫其敷了藥,這聞東來又是敷藥,又是使用內(nèi)力幫其逼出體內(nèi)瘀血,忙活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告結(jié)束。這二弟傷勢一止血,胸口瘀血給聞東來逼出,頓覺神清氣爽,比石下之時受用多了。
這精壯漢子一看二弟已無性命之憂,回家復調(diào)理十天半月即可痊愈,他一時也高興不已,心情大好,對著聞東來道:“多謝兄弟相救,此恩以后兄弟開口若要小的如何,小弟定當依同?!边@邊聞東來還未答話,那二弟已然說道:“大哥,這傷是這廝打的,三弟也是他殺的,他救我們理當如此?!薄昂f……”精壯漢對著二弟大喝一聲,后面的話還未說出,聞東來道:“打斗難免有不測,令弟之事在下也悔得緊?!彼@話一說完,立即話峰一轉(zhuǎn)問道:“我跟三位好漢素不相識,并無得罪之處,陸英雄抗擊契丹,為國為民,乃大仁大義之英雄,適才三位以命相搏,不知是何道理?”他這番話以理明事,以事質(zhì)人,不知那精壯漢又做何計較回答。
那精壯漢子聽得這番話,忽的兩眼垂淚,漸漸的變成了掩面而泣,想是有甚傷心之事。那余文泰帶著小公子伏在不遠處一濃密深草之中,聽得這邊哭聲,于是頭一斜,微伸出來對精壯大漢小聲喊道:“兀那你徒生得一漢子身,說話怎的這么婆婆媽媽?我們沒閑時跟你扯,我四哥問你話了?!?/P>
少許,那精壯漢子止住抽泣之聲,抬起頭,用手揉了揉眼,緩緩道:“多謝恩公相救之情,實不相瞞,本人仨為同胞兄弟,我叫包有財,老二喚做包有金,老三……老三……下面還有個十七歲的小胞妹,”他說到胞妹二字時臉色不由得又哀傷了許多,還夾雜著不少愁色,說到老三時更是悲從中來,名字也不說了。聞東來在一旁安慰道:“不打緊,包壯士有甚苦楚之事盡管慢慢說來?!彼焐险f不打緊,實則內(nèi)心也是焦急萬分,山下眾兄弟拼死對敵,時間緊迫。那漢子接著道:“離此不遠前面有一莊,喚作包家莊,三兄弟我們即為莊上人士,平日忙時插谷種棉,閑時盡上山弄些野味,干著獵戶的營生,日子倒也逍遙快活……”他東談西扯說了良久,總算把事情說出了個緣由大概。
原來這漢子屬包家莊農(nóng)戶,家里三兄一妹,母在,父已亡。因這三兄弟自小生得壯實,且愛舞槍弄棒,后拜訪武藝高超之人習武歸來,倒也有些武藝打斗之術(shù),再加平日種田打獵,身體更得強壯。前些日在縣衙做師業(yè)職事的年過70余歲的同村李老爺看上了其妹,丟下20兩紋銀聲稱要納為暖腳伺妾。這三兄弟自然不肯,那師爺乘三兄弟外出打獵之機,派了人賺了其妹走!后三兄弟趕往縣城得知,小妹拼死不從師爺?shù)凝}蹉之事,被關(guān)了一隱蔽木屋。這師爺還派了下人發(fā)話告知三兄弟,除非去緝拿反賊陸佑松獨家公子來換,否十天之后強行納妾,再過十天半月休棄賣入酒肆煙花之地。這也是迫于無奈才跟著雷都頭加入緝拿反賊隊伍。
聞東來得知此等情況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心道:這老兒好沒道理,別人不從就胡誑用強,天下竟有如此心狠手毒之人,該當抓去受牢獄之苦!他暗自如此一想,便覺得這包有財兄弟如今也是可憐,老三已死,老四小妹落入奸滑老兒之手,老二重傷未愈。想起老三的慘死,聞東來不由得一陣自責,雖當時敵我相斗以命搏打,但總究這老三是亡于己手。想到此,聞東來走近了包有財,包有金兩步處,抱拳施了個理道:“剛才打斗在下未顧及周全,出手過于兇狠,以致傷了這位兄臺性命,在下現(xiàn)在悔之莫及,抱歉!抱歉!如這次能脫得了困,縱使肝腦涂地也要拼得這身,救得令妹歸?!彼@番話一出,明理之人自然明了,雙方以命打斗,傷亡自然難免,這兩兄弟豈能不知,但他最后那句可以相幫去救小妹言語讓這包有財心頭一亮,暗道:“這兄弟武功過人,心思機敏,如若他能相幫,這小妹有救了?!庇谑潜銌柕溃骸奥勑值艽嗽捒烧??如若能救出小妹,三弟之事以后再也不提,可去莊里受殺豬烹羊之酒席厚待?!彼@話一出,那邊上運功調(diào)息的包有金道:“如若救出不得,我擰斷他腦袋給三弟當祭品。”他這話說得蠻橫至極,聞東來知他乃一粗人,無謂計較過多!便默不作聲。
此時,正值夏末初秋之極,日光偏西,鳥雀歸班,眼看立馬就昏黃天黑了,聞東來輕移方步走到草坪,往山下望去,但見山腳敵兵眾多準備強攻,可隊伍散亂毫無章法而言,隊伍外圍一肥胖官服模樣的人手提樸刀東指西揮,像是在排兵布陣。再看那山腳入口處極為窄小,且上得入口處再進不過丈余許就是一面懸崖,懸崖中間露一開叉口,單人且需側(cè)身而過,更別說隊伍沖將進來。那懸崖壁陡,形如矗立的一塊大青石板中間裂開了一道縫一般,只是縫隙實在太小,遠處瞧去,幾不可見。不過那懸崖壁陡是實,但不甚高,身輕之人,腳下功夫了得的奮力一搏還是能爬將上來,想來剛才打斗之聲就是眾位兄弟跟爬將進來的好手過上了招。
聞東來再仔細瞧了瞧那入口處,雖難得天險,外面官兵難以沖進,但要殺將出去那也是萬不可能的。他扭頭看了看在余文泰身邊已經(jīng)哭累了的小公子,只見他全身衣裳幾乎濕透,經(jīng)過下午日光灼熱普照,臉上汗雨水雜混著流淌下來,著實難受得緊。這小公子受此大難,現(xiàn)如今也不知如何脫困,一想到此,聞東來不覺得眼中垂淚,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