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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歲前的重拾
必要的“工分”
母親每天照常給學(xué)生們上著課，但是偶爾有一些事情打破這種平常。
一天暮色降臨的時候，母親背著哥哥回家來，隊上來了個人，大約站在屋后山頂蔥蘢的茶樹林中，用試探性的男中音喊道：“趙老師——，趙老師——”
我們家在一個“灣灣”里，雨水將丘陵長年累月沖刷形成的樹叉樣的溝川，溝底是逐級而上的梯田，溝兩側(cè)的山坡不是垂直樣的陡峭，有階梯狀的田、土、茶樹林……當然也有荒坡，山頂大部分是田土。
前后左右，1、2、3、……，屈指可數(shù)的貌似與我們家同樣平平常常的幾戶人家散落在這個灣灣里。裊裊的炊煙拂動著厚重的暮色，偶爾的對話催促悅耳蕩漾，鴨子沙啞的“啞……啞……啞……”聲、山羊嬌滴的“咩……咩……咩……”聲回應(yīng)著西邊山頂樹梢暗紅、橙黃、灰白、灰藍、暗灰的云朵。
渾厚的“趙老師——趙老師——”在灣灣里回蕩。母親聽得清楚，馬上回到：“哪個得喊？”
“是我！”
“隊長啊？”
“誒！”
“下來坐哈嘛！”
“不啰！”
“下來坐哈嘛！”
“不啰！就是有個事跟你說哈！”
“啥子事？”
“就是你們家的工分不夠喔！”
“啦‘老號兒’回來不到，我得教書噠嘛，我教書就算工分三？”
“你沒在隊上掙工分噠嘛！”
“你看嘛，我們沒得人得啦嘛。爪子整呢？”
“你要想辦法三！你在隊上沒得工分噠嘛！”
“我哪門想辦法嘛？”
……
當晚，對話的結(jié)果就是：想辦法?？墒怯钟惺裁崔k法可想呢！
后來隊長時不時的又找母親講這個事情，大致意思是：隊上工分不夠的話，是要扣錢的，是要受到影響的，……
可是母親真的沒時間、沒辦法。
后來大約是母親找到大隊，與大隊干部多次講解實際情況后，大隊與多方商量，最終將母親教書算作工分，得以圓滿解決工分問題。
大隊部對于我來說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母親多次提到大隊，而我從來沒見過大隊干部，也沒去過這個“大隊部”，所以讓我感到很神秘。我在讀小學(xué)的時候，還將母親手指的大概的大隊部方向的一群小青瓦院落當作大隊部，謹慎的撇兩眼，猜想里面的大隊干部正在嚴肅的辦公，不能有所動靜以免驚動干擾正在處理公務(wù)的大隊干部，大步躡腳離開。
工分問題解決了，母親就更加輕松了，因為不會因此給隊上、給國家?guī)砺闊Ｔ谀赣H的內(nèi)心深處，大家都在努力為國家做貢獻，如果給國家添麻煩那是十分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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